隋朝的棋局高月
第十四章 冤家路窄
萧夏穿越后,一直就在江都城的西北角一带活动,活动半径只有一里左右,虽然出了两次城,但北城门距离武馆很近。 实际上,江都城真正的繁华地带他都没有去过。 次日一早,萧夏揣了几两银子,出门逛街去了。 按照萧祝融提供的线路图,他很快看到了红黄相间的冠云大酒楼。 好像老六下午就在这家酒楼当伙计。 这一带的人明显变多了,两边都是密集的商铺,花色款式繁多的招牌和旗幡挂满了头顶,各种各样的货物在商铺内堆积如山。 还有酒馆、客栈、青楼、赌馆等等,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倚在花桥上娇声向他招手。 还真是‘年少青衫薄,匹马过斜桥,满楼红袖招。’ 莺莺燕燕的笑声让萧夏脸红心跳、血脉贲张,忍不住摸了摸口袋中的银子,自古文人多风流,对吧? 可是又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还是算了吧! 一个十四五岁的身躯里隐藏着二十几岁的灵魂,这种心理和生理的落差滋味不好受啊! 走过冠云大酒楼,他一眼看见了斜对面的县衙,便快步走上去。 虽然之前他来过县衙,但他是躺在大车内,并没有见到县衙的真容。 现在他才第一次看到江都县衙,和影视剧中差不多,门口站着几名衙役,役的地位比较低,属于没有编制的临时工。 官差就有编制了,捕快、牢子、仓子等等,就属于官差。 官差上面是县吏,押司、六曹、县医、县学、捕头,县令的幕僚也属于吏一级。 最上面就是官了,县令、县丞、县尉、主簿,一个县里只有这四个官。 “这位大哥,我想找刘县医,麻烦帮我通报一下。” 刘县医在牢中关键时刻救了他性命,萧夏一直心怀感激。 衙役打量他一眼道:“刘县医已经辞职回乡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几天前吧!” 刘县医已经走了,萧夏心中有点失落,又问道:“刘县医是哪里人?” “好像是关中那边人吧!我也不太清楚。” “多谢了!” 无奈,萧夏只得转身离去,这时,一名三十余岁的道姑从他身边走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手中佛尘向远处一甩。 顺着道姑的拂尘甩去的方向,萧夏才发现大街对面好像有一家书铺。 这倒不错,萧夏连忙躬身道:“谢谢道姑指点!” 道姑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萧夏振奋精神,快步向书铺走去。 书铺名字有点意思,叫未名书铺,店面很小,但里面颇为狭长,不过好像书籍并不多,主要都是些文房用具。 隋朝还没有发明雕版印刷,主要是手抄和石板印刷,像魏晋的碑刻拓本,实际上就是早期的印刷,演变到隋朝的雕刻小石板,涂上油墨印刷,主要印刷经书、佛经等等。 得益于社会稳定,文化得以迅猛发展,印刷品的需求量增大,成本更低,也更加便捷的木雕版便在唐朝出现了。 目前石板的印刷量不大,绝大部分书籍还是手抄为主,这也是低层文人最重要的谋生手段。 高层文人自然是做官,中层文人没有雄厚的财富,但有一点人脉关系,一般要么成为豪门权贵的幕僚,要么进学校当教授,或者进官府做文吏。 低层文人主要就是抄抄写写,好一点给世家名门当当管家,管管帐之类,落魄一点就是抄书、抄经、写信、写状纸等等,孔乙己就是以抄书为生。 书铺掌柜迎上来笑道:“少郎想买点什么?” 萧夏想了想道:“买一套便宜点的文房四宝,再买几本书,《千字文》、《论语》、《孟子》、《庄子》,先买这四本。” 掌柜微微笑道:“纠正一下少郎,书是论卷,不是论本。” “啊!我习惯了。” “不知少郎是要拓印书,还是手抄书?” “要字写得好一点的,要楷书,有现成的吗?” “有好几个抄书人写的,字都写得很不错,我拿出来给少郎挑选。” ......... 萧夏付了五分银子,拎着一个很大的书袋子出来了,用粗布缝制的,里面装得满满当当。 五分银子不少了,能买三百斤麦子,购买力相当于后世五百元钱。 由此可见文具和书都很贵,要想学有所成,不说读书破万卷,至少也要破千卷,还有文房四宝这种昂贵的耗材,更不要说天价的名师学费。 所以刚才聊天中,书铺掌柜给萧夏估算一下,要想从县学读书读出来,十年寒窗至少要花费上千贯钱。 一般的人家哪里负担得起?所以贫文富武这个词也并不恰当,至少在战乱刚结束的隋朝不恰当。 绝大部分贫寒人家子弟只能一天复一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 但也有极少部分贫寒子弟能成大器,只能说他们从小就表现出了过人的天赋,成为神童,从而得到了豪门世家的青睐和资助。 对人才进行长期投资,从来都是世家名门屹立千年不倒的秘诀,吕不韦就曾经总结过人才投资的收益率。 像刘备出身贫寒,他应该从小就表现出过人的天赋,从而得到了族人资助,少年时头角峥嵘,被范阳卢氏看中,进行培养,家主卢植更是亲自教授他才学。 再比如,我们都曾学过《伤仲永》一文,仲永是神童,他父亲带他到处去炫耀,因此毁了他。 其实不然,他父亲并非炫耀,而是在拉流量,博名声,想吸引豪门对他儿子进行投资。 或者是仲永自身资质不够,或许是他父亲要价太高,最后没谈成,没有权势资本的助力,仲永再有天赋也没用,最后泯于众人。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没有风,普通人是起不来的。 刚走到酒楼门口,萧夏一下子停住了脚,眼睛眯了起来,只见刘二虎带着一群人正迎面走来,躲都没法躲,还真是冤家路窄。 一名武士一眼看见了萧夏,立刻怪叫一声,“奇了怪了,大街上居然有野狗!” 众人也看见了萧夏,顿时一起哄笑,萧夏冷笑一声,“确实没错,刚才有条野狗在狂叫!” 武士大怒,正要冲上来,刘二虎却拦住了他。 “小七郎是我的老朋友,不得无礼!” 刘二虎笑眯眯走上前揽住萧夏肩膀,却不露声色捏住他的肩胛骨,劲力透出,压低声音冷冷道:“吴三因你而死,就因为我们出身低贱,你们萧家就可以像蚂蚁一样踩死我们?我告诉你,我刘通不信这个邪,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你给吴三偿命!” 萧夏的肩膀疼痛得差点惨叫,他拼命咬紧牙齿,浑身发抖,脸色变得惨白,刘二虎眼中透着浓浓杀机,“你怎么不说话了,不如先废了你吧!” 萧夏忍住肩头强烈的疼痛,颤抖着声音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再毁尸灭迹,这样没人知道是你杀的!” 刘二虎右肩忽然一痛,像针刺一般,劲力急泄,他立刻知道自己中暗算了,眼角余光向后一瞥,不远处的大树背后有个拿着拂尘的道姑。 他松开了萧夏的肩膀,冷冷道:“你提醒得对,伤了你,萧家不会放过我,下次我一定直接宰了你!” 他又迅速瞥了一眼远处道姑,一挥手,“我们走!” 刘二虎带着一群武士快步走进了酒楼。 萧夏捂住疼痛难消的肩头,眼睛喷射出怒火盯刘二虎的背影消失,他却没有注意到站在大树后面的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