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套路与反套路(第3页)

 半晌，如燕率先打破僵局。 

 她贝齿轻咬下唇，转头望向李元芳，声线里透着几分委屈与不解：“你怎么不说话？” 

 那双眼眸，恰似春日被雨雾笼罩的幽潭，满是复杂情绪。 

 李元芳嘴角浮起一抹苦笑，仿若自嘲，又似无奈，缓声道：“这结果，实在出乎意料，我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他身形挺拔如松，一袭宝蓝锦袍衬得身姿愈发矫健，面庞上几分怅然，往昔锐利双眸此刻藏着罕见的迷茫。 

 如燕心尖一颤，目光游移，终是鼓起勇气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假的？” 

 李元芳摇了摇头，抬眸看向窗外摇曳枝叶，思绪飘回往昔。 

 “是从朱风被灭口起，我便心生怀疑。那事太过蹊跷，诸多细节，恰似拼图中不合榫卯的碎片，突兀地摆在眼前。” 

 如燕眼眶骤红，声音也哽咽起来，带着一丝颤音：“那，你为何还对我这般好？” 

 “我总盼着你不是坏人，盼着自己的怀疑只是无端猜忌。” 

 李元芳目光诚挚，仿若暖阳，直直照进如燕心底。 

 那目光中的期许与暖意，让如燕泪水夺眶而出，潸然泪下。 

 “那你为何还肯信我，到底是为什么呀？”如燕泣声问道。 

 李元芳沉默良久，似是斟酌再三，终吐出二字：“私心。” 

 “什么私心？”如燕抬眸，泪眼朦胧中满是探究。 

 “你知道。” 

 李元芳别过头，避开那灼人目光，耳根却悄然泛红。 

 如燕心头一暖，破涕为笑，那笑容仿若雨霁天晴后的第一缕光：“听你这般说，真好。” 

 李元芳轻咳一声，神色再度恢复淡然，沉声道：“大人的兄长有两个儿子，并无女儿。所谓侄女如燕，实则是大人精心设的局。” 

 “那时大人怀疑狄春身份有假，却苦无实证，便想出一计，修密信请家乡大老爷书信告知，侄女如燕近期赴洛。假狄春见信，果如大人所料，通报了你们，你们暗中跟踪，我说得可对？” 

 如燕颔首，神色懊恼：“没错，我们跟至山中便动手，可他们似早有防备，驾车狂奔。那马车行至山道，竟散裂坠崖，掉进万丈深谷……” 

 李元芳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其实，马车是空的，车夫是凤雏苑马术高手，甩掉你们后跳车逃离，马车失控坠崖，悬崖下早有人备好尸体，等你们绕道谷底，这假现场已天衣无缝。” 

 如燕咋舌，瞪大双眸，摇头叹道：“狄大人这心思，太可怕了！” 

 “不止你一人这般感慨。”李元芳笑意更深。 

 “后来呢？”如燕好奇心起，急切追问。 

 “后来，假狄春告知大人你将至，大人当即确定狄春有假，料定是内卫作祟。大人对内卫心存忌惮，于是决定将计就计，留你们在侧，暗中观察。” 

 李元芳娓娓道来，似在讲述一段传奇。 

 如燕满脸惊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难以想象，狄公这脑子究竟如何长的！那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李元芳踱步窗前，负手而立，“临行前，我问大人是否揭穿你，大人说不必，还邀你同往石国。到石国小客栈，八大军头接指令先行撤离。待我与陆与离开，你露出真面目，我与大人顺势跟你来此。” 

 “其实，张环等人暗中相随，发现此地后速报吉利可汗，一切尽在大人筹谋之中。” 

 如燕先是大惑不解，随即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原来是这样！可叹我们还沾沾自喜，以为骗过了狄大人，实在是愚蠢至极。” 

 李元芳凝视如燕，目光温和又带着一丝期待：“如燕，我还能这么叫你吗？” 

 如燕缓缓抬起螓首，咬了咬唇，轻声道：“当然可以。” 

 李元芳轻叹一声，语重心长：“你今日所为，可见良心未泯，真心盼你能改邪归正。” 

 如燕闻言，泪水再度盈满眼眶，泪光中，似有挣扎，更有对新生的期冀。 

 这正堂之中，往昔的猜忌与伪装褪去，似有一条新生之路，悄然铺展在她的脚下。 

 不远处的廊下，狄仁杰默然看着窗前交叠的两道身影。 

 良久，一抹欣慰的笑意，自嘴角缓缓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