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难人!(第2页)

 前世的钟跃民呢?更是游戏人间,活得潇洒自在,但别忘了,潇洒、自在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得有足够的物质基础支撑,他老子副部级别,不说权力多大,至少工资待遇不会差的,钟跃民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什么负担。

 李奎勇则完全不是了,他老子李顺发,早年从沧州逃荒来到京城谋生活的,以拉黄包车为生,后来京城解放了,像他这种最纯粹的穷人,是最光荣的,在50年代中期成了一名有编制的黄包车夫,被定了56元的工资,这工资可不低,比一般的普通工人都要高。

 50年代的物价很便宜,一个人养一大家子不算太难,可是后来日子就越过越紧了,尤其是三年困难时期,大学教授都吃不饱,何况是李顺发家了,家里这么多张嘴就靠他拉车挣钱来养着呢,一刻不敢歇,这拉车载人驮货可都是重体力活,又吃不饱,经常饿肚子,长此以往,身体哪能受得住,到了1965年春节刚过,李顺发就撒手西去,死于肾衰竭和心脏病等多种并发症,

 那年李奎勇才14岁,家里顶梁柱没了,他母亲是农村来的,大字不识一个,好在国家有好政策,看他们家困难,街道办给安排一些小活给他家干,勉强能过日子,李奎勇作为家里老大,小小年纪,便承担起了这个家,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

 再后来,去遥远的陕北下乡插队,待了整整十多年,到了1979年才回到京城,托了关系找了份出租车活,找了个乡下婆娘,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算是安稳了,只是好景不长,得了肺癌,晚期,也没钱治疗,从医院回来,就在家等死了,走完了这匆匆忙忙的一生,

 悄无声息的,好像就没来过这世界一样。

 临临终前,钟跃民去看他,李奎勇道:

 “跃民,你知道我在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后,脑子里第一个是什么想法嘛?”

 钟跃民摇头。

 李奎勇叹口气,

 “解脱,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不用再这么累了,我这辈子活得太窝囊,从我能记事起,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我也没为自己好好活过,尤其困难时期那三年,每天饿得真是前胸贴后背,眼里直冒星星,那种饿得发慌的滋味我到现在还记得,太煎熬了,

 后来上面不是号召知青下乡插队,我作为家里老大,自然得去了,最后插队去了贫瘠的陕北,还是最贫穷的村子,一年累死累活忙乎到头,一分没挣到,还倒欠队里口粮,为了给家里补贴家用,我拼了命的干活,大队活干完我又跑去水库工地干,搬石头,遇到塌方,被乱石埋下面,摔断了三根肋骨,吐了一盆子血,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伤没好利索呢,我又去了,没人逼我,是我舍不得人家管一天三顿饭,还有每天一块钱的工钱。

 这种日子我就这么过了四年,到了74年,运气不错,进了县电话局,给人家野外架线,正式工,每月四十多的工资,美,但我一分不敢乱花,我心里时刻告诫自己,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你特么不是为自己而活,每月挣的工资就给自己留点生活费,其它全部邮回去, 一套工作服穿个几年不带换的,

 跃民,你知道嘛,我在插队那段时间,后来认识一姑娘,人西安知青,我俩好了三年,是真爱,我是真喜欢她,命都可以给她,可是呢,我家就这条件,我自己都过得这副鬼样子,我怎么可能给她幸福?给她个安稳的家。

 离开那晚,我俩开房了,她非要把身子给我,我他娘不是圣人,一个你心爱的女人如此真心对你,说要把自己给你,你却无能为力,那种滋味……你知道吗,真是心如刀割,比死了还难受,但我清楚,我真的给不了她幸福,我要了她,那就是再害她,我不能让她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