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破碎(第3页)

 老格尔曼就这样一直在对面注视着拉斯福特，直到确认他大致已无大碍之后，方才缓缓伸出两只手握住两支船桨，然后开始向着小镇的方向划动船只。在接下来漫长的归途中，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半句交流，唯有船桨入水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寂静。

 当那艘小船缓缓地靠向岸边时，拉斯福特的身体状况略微好转，逐渐恢复了些许体力。然而，他却一言不发，默默地从渔船上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老格尔曼静静地注视着拉斯福特远去的背影，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随后，他转过身去，步履蹒跚地回到了茅屋前那张破旧的凳子上，重新开始认真清理起自己那布满鱼腥味和海藻的渔网。

 拉斯福特如同行尸走肉般，神情恍惚、跌跌撞撞地沿着海岸线朝着灯塔的方向缓缓前行。这是他第一次沿着海岸线走，以往他都会选择石子路，这样肯定不会迷路。但这次不同，他感觉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灯塔的位置，就好像能感受到“自己”一样。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拉斯福特就这样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艰难地靠近灯塔。终于，经过漫长的跋涉，他回到了灯塔。此刻，夜色已然如墨般浓稠，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以往太阳靠近海面的时候，拉斯福特都会第一时间爬上灯塔，仔细擦拭并维护塔灯，确保过往船只的安全航行。但今天，他迟到了。

 拉斯福特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到山崖边的凳子旁，然后像失去支撑的木偶一样重重地坐了下去。他那双原本就病态的双眼此刻更是变得无比迷茫，空洞无物地凝视着远方波涛汹涌的海面。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既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也不清楚究竟要思考些什么。那种深深的无助感和绝望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感觉自己距离发疯只有咫尺之遥。甚至，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早已陷入疯狂的深渊无法自拔。

 海风呼啸着吹过，带来丝丝凉意。拉斯福特那身被海水浸湿的衣物紧紧贴在皮肤上，随着冷风的吹过，生出刺骨的寒冷，仿佛冰冷的海水正透过衣物渗透进他的骨髓。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毫无反应，只是软绵绵地瘫倒在凳子上，宛如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