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张海楼·其三(第2页)

 “其实待在长沙没什么不好的,没那么辛苦。”张副官似乎也有点受不了干吃素菜,转而诚恳地说:“咱们处了两个月,说点真心话应该不越矩。”

 张海楼脸上挂着笑,眼神沉沉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辛苦。我是个贱人,天生命贱。受不来当官的福气。”

 张副官叹气,说:“何必这么说自己,有人会难受的。”

 “现在只有你听,难道张副官心疼我?”张海楼又开始满嘴跑火车,这句话说到后半截,声音便从男声变成婉转的女人腔调。柔中带媚,娇软魅惑。

 张副官有点笑不动了,低头闷声干嚼青菜叶子。

 张海楼忽然开怀大笑。

 他起身走了。张副官侧首看他,又转头看二楼。

 张启山放下茶盏,也看着张海楼渐行渐远。

 张副官走到二楼,问:“您真打算放他走了?”

 “他这样的人,想走就走吧。我们这儿都是家里不要的人,他还有人要。”张启山语气很淡,仿佛只是闲谈。

 张副官难得没有笑,目光梭巡落在堂中满处乱窜的齐铁嘴身上,又挪开看向门边。

 他记得张启山说过,他讨厌长寿的东西。

 但张副官就是一个“长寿的东西”。张家人对自己的寿数多少有些感知,然而张启山并不讨厌他。

 这位长沙的布防官或许真的憎恶着张家的不近人情,又掺杂着一些复杂的情感。血脉力量之强大,是跨越千年依旧存在的枢纽。

 流着同样血液的人们,总是更容易相互吸引。

 ……

 张海楼这两个月一直住在酒店里,住宿费从张府私账上面划。不清楚的还以为佛爷在外面养了个小情儿。

 房间很干净,今早应该有人进来打扫过了。东西还在原来的位置,没动过。

 他关上门,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墙边两个盒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张海楼打开首饰盒子,一大把钱没有手掌束缚,就这么在首饰上面铺开,卷曲、交错。

 像压岁钱。

 刀匣也被打开。两把套着刀鞘的黑金短刀就这么静静躺在其中,沉静的仿佛已经死去。一点点铁锈味隐约传来,又被房间里刚刚熏上的香味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