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页)




    简直歪理邪说。



    然而宁宁很没出息地被它说服了,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立场不坚定的小垃圾。



    毕竟按照剧情,原主的作死行为不仅不会给男主带去任何实质性伤害,还能让他阴差阳错得到各种机缘宝器。



    反倒是她自食恶果,每次都狼狈得下不了台。



    以至于当初看原著时,只要女配一开始作妖,宁宁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好,男主又可以装逼打脸了。



    见她态度有所缓和,系统继续道:“最重要的是,等任务结束,我自会助你假死脱身,在这个世界开始新生活——上辈子那么轻易地死去,你很不甘心吧?”



    这句话出来,宁宁便噤了声不再反驳。



    在原本的世界里,她是重病去世的。



    十七岁,胃癌晚期,浑身剧痛地躺在床上,动不了也说不出话,连呼吸都是负担。



    系统说得没错,她是真的不想那么早就白白死掉。



    宁宁不是个矫情的人,当即点头应下来:“好的老板,谢谢老板,我会努力工作的老板!”



    于是她最终还是来到了男主角裴寂的住处。



    与亲传弟子们独立的小院不同,外门弟子居住在三人一间的弟子房中。这也直接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裴寂都遭受着室友们肆无忌惮的欺凌。



    他的出身实在贫苦,从小在小村落长大,见识浅薄得厉害。更何况裴寂体内有魔气,是魔修的子嗣,修仙界也存在血统歧视。



    他们笑他是不干净的杂种,时常对他拳打脚踢,至于裴寂今日在大比中脱颖而出……



    这会儿正值晚宴,大多数人都不在宿舍之中,宁宁之前站在门口,隐隐约约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声音。



    “快说,你到底用了什么下作手段?不过是个废物,怎么可能一夜间有这种长进?”



    “咱们搜一搜他衣服,准能发现不入流的东西!”



    “臭小子敢打我?看我不弄死你!”



    之后声音渐弱,她便听不清了,只能依稀辨认出类似于拳打脚踢的窸窣响声。



    眼看屋子里没了动静,宁宁担心男主被打个半死,来不及细想太多,当即掌心发力,把木门轻轻推开。



    随着吱呀一声响,门外铺天盖地的绯色一同涌进来,当真有几分像是潮水一样的血迹。在昏黄烛光与残阳碎影之下,她看清屋里的景象。



    一共有三人。



    白衣弟子背对着她站在一边,不知为何浑身剧烈发抖。回过头时满目惊恐,仿佛见到了会吃人的洪水猛兽。



    黑发黑衣的少年持剑而立,剑锋正好对准另一人的咽喉处。推门而入时,宁宁恰好听见他未尽的余音,冰冷得瘆人:“……我不介意杀了你。”



    说完便抿着唇转过头来,漆黑眼瞳戾气十足,难掩杀意。



    被长剑抵着的那位靠坐在墙角,显然刚被揍过,右侧脸颊高高肿起,衣衫与发丝都凌乱不堪。



    他似乎疼得厉害,从嗓子里发出几声低哑喘息,尾音颤个不停。



    弟子房一共住着三个人,另外两个的确会结伴欺辱裴寂。



    她知道其中一个名叫聂执的喜穿白衣,那么拿着剑的便是另一位反派龙套沈岸桥,至于角落里惨兮兮的家伙——



    男主居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所以。



    宁宁想,作为一个合格的恶毒女配,她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务必让我也加入你们的多人运动?



    放开那个男主,让我来?



    她已经大致适应了自己的人设,因此那三人一齐扭头朝这边看来时,也并未觉得惊慌,而是故作镇定地挑眉一笑:“怎么停了?继续啊。”



    这盯垃圾一样的神情,这高高在上的语气。



    满分!



    宁宁与他们同年入门,加之又是天羡子亲传,当即被聂执认出身份:“你是天羡长老的……”



    真奇怪,他看上去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像身后有只饿狼在追着似的。



    难道是因为霸凌行为被同门当场发现,脸上一时间挂不住?



    倒是那持剑的沈岸桥面色如常,蹙眉一睨,眼底戾色尽显:“你来做什么?”



    够拽够冷酷,一看就是这里的不良少年头头。



    其实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眉目俊朗,鼻骨挺拔,就是看上去好凶。



    宁宁与他对视一眼,指了指倒在地上的男主:“我来找他。”



    察觉到对方片刻的怔愣,她迈步轻快上前,走到男主身边。



    那张传闻中绝色的脸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看不清原本模样。她暗自惋惜一声,十分认真地想:



    原著里那位宁宁是怎么说话的来着?



    “哟,被揍得挺惨呀。”



    “你心里清楚我是为何而来。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个外门弟子,居然敢招惹到我头上?”



    “同属玄虚一派,你却行出此等折煞同门之事。若不是念及师出同门,今日我便杀了你这心怀不轨之人。”



    “老实交代,你究竟做了哪些手脚?”



    原主不相信自己会被外门弟子打败,理所当然地认为裴寂用了阴招,靠作弊才拥有与她一战的力量。



    宁宁只截取了她话里最不伤人的几句,像其它什么“废物”“杂种”和莫名其妙的脏话一概省略,说出来嫌嘴脏。



    她一鼓作气地背完台词,说完不忘很符合人设地冷哼一声,莹白下巴微微一抬,瞥向身旁身着黑衣的沈岸桥:“到你了。”



    宁宁的嘴炮也就图一乐,真要论恶毒,还得看这位非常有反派气质的大兄弟。



    然而或许是因为她演得太逼真了。



    黑衣少年薄唇还没张开,躺在墙角的男主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鬼哭神嚎,眼泪一下子从肿起的眯眯小缝里滚出来:“是……都是我的错!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