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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哪里?又是谁的记忆画面?

    她附身的这个人,低着头在走路,走进了一条冷巷里。这衣着虽然花哨,却是男子服装。桑洱辨认了一会儿,便是一惊——这不就是那天在河里疑似捞出来的那具尸体的衣服吗?

    难道说,这是青柳的记忆?

    不多时,桑洱的疑问得到了解答。走到巷口附近,她附身的这人,忽然感觉到了一片阴影落下,一抬头,几乎是一瞬间就被人拖着衣领,推到了墙壁上。

    每次进入沙漏所给的幻境,桑洱都感觉不到宿主的身体知觉。但听声音就知道这一下撞得不轻。

    青柳似乎颇为惊恐,捂着衣服,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果然是裴渡。

    此刻,桑洱的视角和青璃的融为一体,心里也是一紧。

    难道她要看到裴渡杀人的情境?

    “青柳是吧。你以后不准再见秦桑栀。”裴渡逼近了他,眼底闪过凶光,恶言恶语地威胁了几句:“秦桑栀是我的,如果让我看见你再在她面前献殷勤,哪只手碰的我就剁了你哪只手,听见没有?”

    青柳吓得不断点头。

    裴渡审视了他的模样一会儿,才松开手,冷冷道:“滚。”

    青柳吓跑了,一直跑出了巷口,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回头去,已经看不到裴渡了。他才拍着心口,朝街市的方向走去,嘴里嘀咕着一些抱怨的话。

    桑洱看到这里,彻底怔住了。

    裴渡只是威胁了几句,没有杀青柳?

    难道他只是假意放过,转头杀了个回马枪?

    不,不对,当时在冷巷里没有别的人,裴渡没必要弯弯绕绕地演戏给谁看,反正他杀了也没人能告状。

    既然他放走了青柳,那就是真的不打算杀。

    这段时间,是她误会裴渡了吗?

    回忆的画面并没有结束。青柳似乎是来街市买东西的,转了一圈,就装了满满当当的一篮子东西。回程时,绕到了河边。

    正是他溺亡的那条河边。

    桑洱油然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此刻,天色已经暗下去了,还下起了濛濛细雨。青柳低着头,走到了某棵树下,忽然身体一晃,被两个人冲出来,死死地捂住了鼻唇,被拖到了河边。

    视野在旋转,尽管桑洱感觉不到疼痛,却仿佛穿越了时空,体会到了青柳的害怕和绝望。

    青柳被两个人摁在了河边的石地上,不断“呜呜”地求饶,满脸是泪。

    隔着他朦胧的眼,桑洱看见了一个久违了的,熟悉的身影。

    是……秦跃。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桑洱总是尽量躲避着和他接触。和上一次见面相比,秦跃竟是瘦削了不少,面色也是森白森白的,面无表情地低眼,审视着青柳的面容。

    没有机会看多久,青柳的视线就偏转了,被身后的两个侍卫压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漆黑的河底,水模糊了视野,“咕咚咕咚”地涌入鼻腔,桑洱的胸口仿佛也传来了憋闷感,难以呼吸。在这时,她依稀听见了沙漏的声音。

    “沙沙,沙沙……”

    遽然,桑洱从幻境里醒了过来,喘着气,满身是汗。

    视野里出现了裴渡担忧的面容。他跪在了床边,扣住了她的一只手贴在心口,另一手则在摸她的脸颊:“姐姐,你做噩梦了?我在外面听见你的声音了。”

    桑洱的眼皮微微一抖,发现自己原来倒在了床上,身上没什么力气,肌肉还轻微地抖颤着,看起来真的很像噩梦初醒的样子。

    上次这玩意儿启动时,爆发的冲击力弄晕了一个不怀好意的魔修。刚才,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了替罪羔羊,估计是她本人承受了冲击,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那个沙漏没拿稳,已经滚到地上了,被床幔挡住。

    裴渡没发现。

    “出了这么多汗。”裴渡自言自语,用袖子给她擦了擦汗:“好吧,我去给你倒杯水,你躺着。”

    他手脚麻利地倒了杯水,扶起了桑洱,喂她喝了点水。桑洱瞥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袋水果,裴渡是出去买水

    果了吗?听见她的声音,丢下水果就跑过来了。

    喝了水,法器的冲击力还没消退,桑洱脸色苍白,裴渡一起来,她就没劲儿了,“咚”地一下,手肘撞到了床板。裴渡连忙托住了她的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拧着眉:“你究竟梦见什么了?怎么怕成这样?”

    梦?

    桑洱的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起了刚才看到的画面。

    这段时间,桑洱对裴渡有点冷淡,不光是因为要顺应剧情变得花心,也因为有点儿失望——尽管她知道,对一个固定设定的角色产生期待是不应该的事。

    但原来,青柳的死和裴渡无关。

    为什么她会下意识地将锅扣到裴渡的身上呢?

    因为裴渡一直以来都很坏,因为她对他的刻板印象,所以天底下的坏事,都应该是他做的。

    其实,裴渡还是受到了她的影响,是改变了的吧。

    至少在没人的地方,他也能克制住自己,没有再随随便便就放任戾气,草菅人命了。

    桑洱的心中涌出了一丝愧疚,偏过头,轻轻地用额头蹭了蹭裴渡的脖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她主动而无声的亲昵了,裴渡竟然怔愣了一下,抱着她的手,也有了一点儿僵硬。忽然,他收紧了手臂,低声问:“是很可怕的噩梦吗?”

    桑洱自然不可能说出她看到了什么,只好顺着台阶下,默认了这个说法:“嗯。”

    “那你想点别的。”裴渡想了想,忽然提议道:“我们来聊天吧,聊完你就不记得了。或者我亲亲你也行。”

    桑洱从底下睨了他一眼:“你不要趁火打劫。”

    裴渡“噗嗤”地笑了一声,活泼泼的样子:“这都骗不到你。好吧,那我们聊天。”

    “嗯。”

    “我刚才看到那个宫岫走了。再不走,我们家可就塞不下他那些东西了。”

    “我们家”这三个字,从裴渡的嘴里出来,自然得好像没有任何不对。

    桑洱笑了笑:“他人还是不错的,灵石也不错。”

    “算了吧,天天挑着几个箱子上门,那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送聘礼来的呢。”裴渡悻悻然,抱怨了两句。忽然,想到了宫岫说的话,他心里一动,试探道:“说起来,姐姐,泸曲这边的聘礼和颍安堡应该是不一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