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313(二合一) 突入成都(第3页)





“先生……先生不必行这等大礼。”刘璋扶起赵韪之时,已再难从他的脸上看到那些忐忑的情绪,只有大权即将在手的激动。




想到州牧的名号、府君的称呼都将要从他父亲的身上转移到他的头上,又想到在汉中以南还有米仓山、大巴山这样的山岭和巴郡这个缓冲地带作为屏障,刘璋此时只想时间快一点到两日后。




那是赵韪等益州士给他选出的上位吉日!




诚然,州牧是由朝廷委任,从刺史发展而来的,按照常理上来说,并不存在什么刘焉将益州牧的位置继承到刘璋的头上。




但刘焉是汉室宗亲,这就给了赵韪等人操作的空间。




如果刘焉在四个儿子中,将承嗣家业的继承人定为了自己最小的儿子,那么一旦刘焉身故,他的势力从属都会先听从刘璋的号令。




若是在这个时候还出现了什么益州士和东州士的抗衡,刘璋又像是当年平定郄俭之乱的情况一般将这种对峙压下去,对益州有了一份平乱的功劳,再由他们这些益州豪强对他表现出支持,那么——




就像是赵韪和刘璋所说的那样,长安朝廷就算并不想要他做这个下一任益州牧,也只能认下这个事实。




现在就是他们完成第一步的时候。




对外公告刘焉选择的继承人。




为了防止有人诟病他们是在刘焉病中做出了篡权举动,甚至可能在刘焉之死上也动了手脚,赵韪和刘璋一番商定而后,还是决定让刘焉“亲自”对外公告这个结果。




刘璋对这种过于冒险的举动有些担心,可赵韪却说,只要让刘焉“活着”出现在公共场合,要达成这样的目的也并不很难。




反正,让刘焉距离那些听到宣读的人够远,就可以防止别人发觉,刘焉是昏睡而不是清醒的状态。




再只要他们能找到一个在声音上和刘焉很相似的人,在外人看来,这就会是刘焉自己在宣读这样的旨意。




至于刘焉的其他几个儿子,只要在这样的场合下出现,别管是被人押着过来的还是正常出场的,就跟刘焉的身体状况可以跟人糊弄一样,这些都是可以折腾出障眼法的。




在最后筹备的两天内,刘璋牢牢地盯着父亲的呼吸,生怕对方会在忽然之间咽气,让他先前所做出的种种准备工作付诸东流。




好在,老天似乎是对他有所眷顾的。




赵韪告知于他,蜀中的这一连串变化和将巴郡太守都给换了个人的操作,并未引起那汉中太守徐庶的注意。




对方年纪太轻,或许也只是乔琰留在汉中这地方的传声筒而已,不必真将其当做一回事。




而刘焉的命在医官的救治之下,还维持着气若游丝的一口气,并未因为发病之急而直接过世。




他甚至还在中间醒来了一次,听到守在床前的刘璋告知于他,他们四兄弟是轮流守卫在病床前面,不疑有他地带着欣慰的神情又昏睡了过去。




在前头还有三个儿子都在世,第四个儿子的本事还远远不及前头三个兄长的情况下,刘焉怎么会对这个儿子有所怀疑呢?




可也就是这个儿子,在这“吉日”到来之时,将他给带到了高台之上,放在了一把有些宽的坐榻之上,而后将他固定在背靠之上,让他看起来依然有着行动能力。




然而在这尊坐榻之下,被锦缎所遮盖住的下方镂空之地,竟还藏着个声音的音色和刘焉极其相似的人。




而在高台的另外一头,比起这一边稍矮一些的臣属席位之中,刘焉的前三个儿子都以有些精神恍惚的样子被人搀扶着入座。




消失了许久的庞羲也落了座,只不过并未在此时说出任何的一句话。




虽然这幅情形有点怪异,可想想从刘焉生病到如今也已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如此漫长的医治时间里,刘焉的那些下属和儿子觉得遭受着长久的压力和痛苦折磨,也很能让家中有病患存在的人所理解。




随后入座的便是刘焉的幼子刘璋,和刘焉的其他臣子。




别管状态如何,人总归是来齐了。




“宣读个承嗣之事而已,怎么还要搞出这样的一副场面。”被吸引来此地的民众瞧着上头有些看不清的人影,不由啧啧称奇。




“那可是州牧,跟你这种家中只有农田的哪里是一回事。”另一人当即回道。




“这话说得倒也对,何况这也真是咱们这位州牧的做派。”




刘焉好排场,好脸面,此事人人知晓。




上次长安朝廷那边来了人将他册封为当朝大将军,他也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把人都聚拢到了身边,今日再搞出了个相似的场面,只能说是他初心不改。




但让在场之人中除了那些早通过了气的益州士外都未曾想到是,刘焉在此刻宣读出的继承人名字,并不是他在名义上的嫡长子刘范,也不是他曾经在朝中担任过治书御史的次子刘诞,也不是他那在父亲的安排下迎娶了吴懿之妹的三子刘瑁,而是他向来没有多少存在感的第四子刘璋。




刘璋为继承人!




这安排一出,全场哗然。




就算是不一定非要按照嫡长继承的规则,那按照继承人选贤的规则总还是应当的吧!




无论是哪一条都不沾边的刘璋忽然登上这个位置,只要是脑子还没坏的人都知道其中不对了!




若是刘焉此人原本就是这样凭借着喜好做事的人,会出现这样的安排或许还情有可原,可刘焉在早年间给益州人留下的印象都是他擅长于权力制衡之术,绝不是个意气用事的性子,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举动?




也当即就有人从自己的席位上站了起来,朝着端坐在上头的刘焉质问道:“敢问府君,您轻描淡写的一句幼子可托,就要让我等相信他是继承您事业之人,是否过于儿戏了!”




刘璋凭什么成为这个继承人?他连长得都没他上头几个兄长体面!




但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赵韪的一句“放肆”给打断在了当场。




赵韪面色不善地朝着他看来,冷声说道:“足下是以何种立场来提出这句质问?府君已将话说得明明白白,四位公子也对这一安排无有疑义,足下却偏要觉得此举儿戏,意图挑起我益州矛盾,实是将府君之威严置于不顾!”




“难道是要足下说出个继承人的名头,由府君来承认不成?”




那人摇头,“我并无这个意思。”




他只是觉得这一切安排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了。




可如果说他之前只是有三分怀疑的话,那么在赵韪做出了这等过激表现之时,这种怀疑却几乎到了十分。




然而没等他接着开口,他却忽然耳闻一阵猛烈的撞击之声从远处传来,打断了他继续对此提出质疑的话。




不只是撞击声!




随着撞击声而来的还有奔马来袭的踢踏声和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喊杀声。




在场大多有过交战经验,绝不会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可为何这种声音会出现在此地?




在众人从这惊变之声中反应过来当下情况的那一刻,都纷纷朝着对方看去,却在所有人脸上看到了茫然不解,或者说是惊疑不定的神情。




即便是先前还挂着稳操胜券之色的赵韪也不例外。




很显然,他也不知道此时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那喊杀声并未持续多久,马蹄声就已根本没给他们反应时间地朝着此地迫近。




他们下意识地朝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便赫然见到,在那些四散奔逃的群众避让开的方向,一列精甲骑兵伴随着烟尘飞扬朝着此地奔袭而来。




为之开路的,竟是两个对他们而言的熟人——




吴懿和张鲁!




任何一个身在高处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在他们手握的刀兵之上还残留着血迹,分明是在方才经历了一出快速兴起又快速结束的交锋。




谁让跟在他们后方的,是一道无人可挡的钢铁洪流。




“你们怎敢……”赵韪面色一变,豁然朝着骑兵来袭的方向走出了两步。




如果说吴懿的出现已经让他足够意外,只因他在将吴懿调走后,一直让人将消息封锁,严禁其传递到对方的耳中,那么张鲁的出现就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家伙合该在广汉属国那地方继续做他的修路工传道士,来成都做什么?自取其辱吗?




可在这开路之人后方真正的骑兵队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那种兴师问罪的神情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这一行骑兵竟是一边骑行一边张开弓/弩的动作,保持着骑行间稳定瞄准的样子,被日光照出的弓弩尖端倒映着令人胆寒的幽光,直刺入人的眼中。




在这一群人中打眼望去,颇多凉州悍卒模样的存在,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羌人。




但骑术的精湛大概并不只是他们唯一的优点。




赵韪哆嗦着唇,一眼看到了人群之中那个最为醒目的存在!




对方并不像是其他骑兵一般行动仓促,只是任由她所统帅的队伍在她的后方分成两列,流向了前方的高台,在下方形成了由骑兵和弓/弩组成的包围圈。




可当对方拨马止步于台下,不疾不徐地拨开了被风吹乱的斗篷,朝着台上看过来的那一刻,赵韪只觉对方不是在从台下望着台上,而分明是在从一个更高的位置俯瞰着台上的这一出闹剧。




在这一刻,她不需要开口,就已经足够让人猜测出她的身份。




哪怕对方此时并不应该出现在此地,像是跨越了从汉中到成都的千里之遥直接飞过来的,也绝不会让人错误地判断出她的身份。




大司马,乔琰。




她是乔琰!




认出她身份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而后,顺着她目光看向的方向,齐齐地朝着刘焉看去。




他们这才惊觉,从城门那边的撞击声传来到乔琰出现在台下的这一段时间内,刘焉非但没有说出过一句话,也没有做出过任何的一点移动。




再如何遇事从容不迫的人,好像也不该是这样的表现才对……




也正是在他们心中疑窦丛生之时,乔琰忽然开了口:“刘益州遭逢动乱也岿然不动,好风度啊。”




她拊掌轻拍了两下,众人却丝毫也未曾见到在她的脸上出现任何的尊重之色,“只是,有贵客远来,为何不亲自出迎说上两句,以显示阁下的待客之道呢?”




藏在刘焉坐榻下方的那人在这短短数息内,冷汗都要浸透脊背了。




这要让他怎么回答!




在赵韪给他安排好的台词脚本中,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