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313(二合一) 突入成都(第2页)





“区区摩天岭想要将我等拦截住,简直是个笑话。”




张鲁对于马超这种年纪的人,居然管自己叫做“老将”,很是无语了一阵,但又不得不对他们表现出的这种竞争上流的心态,觉出几分艳羡来。




这种态势好像从未在刘焉的手下人中出现过。




毕竟,这样的竞争只有可能在待遇的公平面前出现。




公平啊……




有功必赏而非靠着喜好来做事,放在益州其实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张鲁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这选择何止是正确,还可能是很正确!




“愣着做什么呢,集队口令都响了。”张鲁还沉浸在思绪之中,就被马超把他给拉拽了起来,朝着前方轻轻一推,“五斗米,该你到前头带路去了。”




张鲁的教众顿时朝着马超怒目圆瞪,“你怎么跟我们师君说话的!”




哪有这么称呼人外号的?




张鲁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听说这位马孟起将军曾经想刺杀大司马,结果冲着吕奉先去了,是跟常人的思维不太一样的,没必要对他苛责。”




马超:“……?”




一听这话,姚嫦忍不住在旁笑了出来。




见马超朝着她看过来,她连忙回道:“这可不是我跟他说的,你少赖我头上。君侯喊我了,我先走了。”




乔琰远远看见姚嫦朝她奔了过来,留下马超站在原地又愣神了片刻,才赌气跟上了队伍,不由为这等闹腾的场面颇觉无奈而好笑。




但怎么说呢,张鲁既然在这番奇兵忽至和益州有变的局势面前做出了抉择,往后就得算是她的下属。




下属之间还是要相处好关系的,不是吗?




她摸了摸自己所骑的朱檀马,便见朱檀刨了两下马蹄以示同意,让她脸上的笑意不觉更深。




自中平二年这匹马到她的手中,到如今已快十年了。




四岁到十三岁之间的战马还能算是在服役的黄金年龄,这么算来,朱檀居然已经在战马的服役晚期了。




虽说因朱檀是她的坐骑,自然会有专人为其保养,将它的服役年限给延长,可生老病死不仅是人之常情,马也是如此。




这么看来,她果然还是该当让这一场场的战事,在这五六年内结束才好。




“总得让你们也看看天下统一的盛世……”




姚嫦行到她面前的时候,乔琰这话的尾音已经低到了几不可闻的地步。




“君侯在说什么?”




“没什么,”乔琰抬眸朝着前方看去,从姚嫦的角度正见她眸光中的一抹辉光金影,“我在说,我们该给成都平原一个惊喜了!”




“走!”




这阴平道的路线,若不是有张鲁这样的领路人在侧,乔琰根本不敢随便走。




以摩天岭中处在阴平道路线上的一座山岭为例,其海拔逾两千米,光看其北坡还算和缓,南坡却几乎一条悬崖峭壁,也就是那些天师道教众为了达成师君的目标,才有这样的胆子在此地修建出一条通行之路。




好在,当他们跨摩天岭阴平山而过,跨越岷江,再行出去一段就是马转关。




最后的一段路程已不算难走。




而再往前,就是江油关。




群山环抱,涪水中流,险峰林立之前涪江急湍流过,这便是阴平道的终点。1




一过江油关,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成都平原。




一望无际的成都平原!




乔琰望着这一片和关中平原以及汉中平原都不太相同的景象,多日来因行走险关而紧绷的面色终于在此时微微舒展,露出了一个笑容。




别看此时距离成都等地还有数百里的路程,可到了这里,他们已经可以用全速朝着那益州州府前去了。




最多两天多的时间,他们就可以兵临成都城下!




张鲁这个负责带路之人甚至很有眼力见地告知了乔琰,在江油关的附近何处有个马场,可以让他们先劫掠过来一批马匹,便能以更快的速度抵达成都。




“彦材,你让人和张师君走一趟。”乔琰吩咐道。




见马超也表露出了几分跃跃欲试,乔琰摆了摆手,干脆让他也跟着一起去了。




但她转头面对着这条通往成都的坦途之时,却并未如同张鲁所猜测的那样,打算横冲直撞抵达成都境内,而是露出了几分深思之色。




她朝着剩下的几人吩咐道:“整顿军队,步兵先行,先取涪县,我要与县中一人聊一聊他的路。”




涪县这地方,到了后世就是绵阳,在如今,这里是从江油关前往成都的必由之路。




她并不只是因为攻城掠地不能将后背交给这些城池,这才必须要对涪县动手。




而是因为——




此刻驻扎在此地的,便是刘焉的得力下属吴懿。




刘焉第三子刘瑁的妻兄,兖州陈留人氏,吴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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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成都中,或许是因为身为最高统领者的刘焉近来少有出现,让此地在平日里的运转之余还有着几分紧绷的气氛。




颇得刘焉所看重的东州士中,吴懿早早被调派到了涪县戍守,作为成都的一方屏障,此人没在成都出现并不奇怪。




可另一位时常颇为刘焉所看重的庞羲,却也有数日没有露面了。




这总不能是刘焉让他去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了吧?




也正是因为庞羲的销声匿迹,让人不得不将目光投在了这益州州府之地,揣测到底在此地发生了何事。




而此时身在风浪中心的一名男子,在屋中踱步许久,顶着头上因心焦而冒出的冷汗,径直冲向了站在一边的另一人,“赵先生,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那到底是我未来的亲家!”




赵韪满不在乎地回道:“亲家?你拿他当亲家,准备在你长子到成婚之时便与对方按照州牧所指派的那样成婚,但他当你是亲家吗?我想你已经在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了,若是让你和你兄长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会选择谁来成为未来的益州之主。”




赵韪的眼中闪过了几分嫌弃,但想到对方好拿捏的脾性才恰恰对他们有利,能让他们这些益州人士既继承下来刘焉的声名又压过东州士的风头,他在继续开口的时候又只剩下了一番好言好语。




“四公子,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已将母族拉拢到手,又有我们这些益州豪强的支持,若州牧病体可愈,或许还有回退回来的机会,大不了便是和州牧请罪而已,可现在你有吗?”




刘璋迟疑着咬了咬牙,想到已经气若游丝气息奄奄的父亲,按照医官的说法,他最多也就是再活上三五日了,他确实已经没有了退回来的机会。




一旦父亲身故,让大哥成为接任的益州牧,对他这个已经干了不少混账事的弟弟,可能根本就没有放过的可能。




父亲又不是他杀的,他……他也没有耽误对方就医的机会,他到底有什么可内疚的。




想归这样想,他还是又小声地朝着赵韪问道:“可庞将军早在去年就被父亲委任作了巴郡太守,令他负责督查汉中动向,我等贸然在他回蜀述职之时将他拿下,是否破坏了父亲在蜀地的戍防计划?”




赵韪语气从容:“四公子这话说的就错了,最了解益州布防的难道不是益州人吗?庞将军初为议郎,后为州牧从属,从司隶入蜀且从文转武,在他担任巴郡太守的这一年间,巴西地界上多有他专权揽士之举,却何曾听到过他成功打击那汉中太守的威名!”




“庞羲此人未必是益州戍防之藩篱,却可能是我方之祸害,倘你父亲身故之后,那诡计多端的大司马和汉中太守直接拉拢庞羲,难保他不会为之所用,将益州门户献上。与其如此,还不若如我等现今所做的那样,直接用严将军将其取而代之。”




刘璋讷讷,“是……赵先生说的是。”




被赵韪举荐来顶替庞羲的将军严颜,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武将人才,且比起庞羲更有统兵御下之才。




正是因为严颜的这番表现,才让刘璋被赵韪说服,觉得刘焉对益州势力的打压更多的还是出自于私心,而不是因为益州人的能力上有缺。




按照赵韪的说法,益州武将里还有一位枪法好手名为张任,可惜此人还未来得及得到刘璋的“慧眼识珠”,将其从那从事的地位上提拔上来,就已经被刘焉打发给了途径此地的乐平书院师生,让其做了护卫对方东行的保镖。这举动听来何其荒唐。




这第二个问题得到了回复,让刘璋脸上的紧张之色稍稍和缓了几分。




他伸手抹了把自己前额的冷汗,长出了一口气。




自从决定要趁着父亲病重夺权开始,他就没有哪一天睡过好觉。




父亲早年间说自己不如前面三位兄长能担事,几乎断绝了他继承益州牧位置的可能,但赵韪等人信誓旦旦他要比前头的几位兄长更加合适于这个位置,又让他找回了不少信心。




益州的富饶促成了益州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弄权敛财之风盛行,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点,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改变此局面的能力,可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眼下的益州来说才是最合适的状态。




等他将来适应了益州牧的位置再发起变革也不迟。




他想了想,又问出了第三个问道,以打消自己心中最后的疑虑:“以赵先生看来,若是长安那头因我父亲之死,派出了另外的一位益州牧,我等又该当如何应对?”




这真不能怪刘璋会对长安心存恐惧。




他那位父亲当年能想出复立州牧制度,占据益州这种独立在外的天府之国,又屡屡统兵行镇压分化之举,已可算是枭雄人物,可他还不是对那位大司马敬畏有加?




做父亲的比他这个做儿子的有本事得多,尚且如此,他也无法免俗。




赵韪却只是嗤笑了一声,“四公子不必担心此事,若是长安不肯将州牧的位置给您,有人会愿意的,只要有一个正名在手,您就可以和北面一争。何况,您难道不是汉室宗亲吗?乔烨舒权柄日盛,要是再容不下您这个大汉血统的准州牧,有的是人反对她进攻益州的举动。”




刘璋目光一亮。




赵韪话中的意思,便是要用邺城的袁绍和长安城中跟乔琰唱反调的存在来限制她的举动。




此事可行吗?当然可以!




赵韪清楚地看到了刘璋脸上这番神情的变化,便知道这刘焉的四公子已经彻底为他所用。




他拍了拍刘璋的肩膀,鼓励道:“四公子,这些顾虑都可以在现在暂时放下,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扼住那些反对声音的唇舌,让州牧名正言顺地将您册为继承人。在长安那边有所察觉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




他又忽而一笑,“不对,我说错了一点。”




在刘璋茫然于他何处说错的时候,赵韪朝着刘璋拜了下去,“该当称您为州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