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春江花月夜(第3页)





陈子轻一头雾水。




邢剪避邪物一样避着他走出屋子,他懵了: "师傅,你也要出门啊?"“捞尸。”邢剪头也不回。




陈子轻目瞪口呆,刚才不是在做棺材吗,怎么突然要去捞尸。




“那你带上我。”陈子轻反应过来,赶忙追上一步顶他两步的高硕身影, “我跟你一块儿去。”谁知上次捞尸要他跟着去的邢剪,这次却不让他跟着。




"你守家。"邢剪不容拒绝道。




陈子轻初体会他的霸道强势,那是和听他指挥干活分配任务时截然不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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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邢剪完好的袍子: “你那件袍子呢,我帮你缝一下。”邢剪高小徒弟许多,他才到自己心口部位,俯视过去都要低头,时长久了脖子会酸。




小徒弟的胸脯很平坦,没什么肉。




“师傅啊。”




小徒弟又开始喊他了,同一个人,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尾音像是非要钩住什么,不钩住不罢休,钩住了就用无辜迷茫的眼神看过来,好似不是自己甩的钩子。




小徒弟手臂露出来的黑布条有点潮,才玩过水。




“撕下来的布都扔了,缝个屁缝。”邢剪神情很凶, “无聊就去找秀才玩,别把猪仔放了,不然让它跑了,师傅要你好看!"




“听到没?”邢剪拧小徒弟耳朵,指腹粗热,没用什么劲就给拧出了块红色,他烦躁地松开手,耳根微热。




"听到了听到了。"




陈子轻过了一两天清闲的日子,他算计着郭大山死了多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决定去挖坟。找谁陪都没理由,只能自己挖。




陈子轻半夜偷溜出义庄,赶夜路有个事就不怕了,最怕脑子空了胡思乱想,他全程只想着找证据,鬼来了都得让道,别耽误他上班。




但这种气势并没有支撑他走完全程,后半段就泄了气,后悔没拉上师徒里的谁。




黯淡的夜色下,荒芜的乱石地里,一个人影扛着铁锹战战兢兢的走着。不是别人,正是来挖坟的陈子轻,他边走边四处张望,仿佛寂寥的夜里,随时都会跳出什么来。




"咔哒。"




一脚踩进了一处土坑,陈子轻踉跄了一下身子,然后紧张地看向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




陈子轻无语地踢了一脚,一颗碎石翻滚了出去,在幽静的乱石岗上,发出“喀哒!喀哒!”的声响。




一座座的荒坟在黑夜中连绵,如一句句无言的诉说,泯灭在黑不见底的远方。




乱石岗。




陈子轻借着黯淡的月光,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郭大山的坟包。




新坟,土没有结成板块。




朽木插在土里,作为墓碑,上面没字,也没人会为他写。这是陈子轻之前在街上听人说的方位,错不了。




陈子轻拔出坟前的墓碑,




对着坟包拜了又拜: “郭爷!郭爷!莫要见怪啊!小弟挖坟掘墓不是为发财,再说你也没什么好偷的。"




"小弟只是同情郭爷的遭遇,想求证一个事情,也好找到杀你的凶手,为郭爷洗冤。"说完了这一切,陈子轻又等了一会,见什么都没发生之后,他才拿着铁锹,壮着胆挖了起来。土石翻飞,郭大山的尸体埋得并不深,陈子轻没挖多久就发现土里出现了一片衣角。陈子轻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他用铁锹拂去上面的尘土,露出了尸体的一部分,不用想,这肯定




就是郭大山了。




“莫要见怪!莫要见怪……”陈子轻口中喃喃,哆哆嗦嗦的又挖了几下,找出郭大山的手臂,而他另一半的身子和脸,依旧掩盖在土层下。




不是陈子轻不挖,而是他不敢挖。




他蹲下了身子,硬着头皮撩起郭大山的衣袖,借着月光凑近看了又看,果然一切都如他预想的一样,郭大山的手臂是紫黑色的,而郭大山胸口露出的皮肤,肤色虽然灰暗,却是正常的。




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陈子轻也不想再多留一刻,他想把土重新埋好。“嘭”土堆猝然爆开。




陈子轻被吓得蹦了起来,以为是郭大山起尸了,结果却见一只肥地鼠从土堆里窜了出来,跑进了夜色中。




"……卧槽。"




陈子轻受惊过度忍不住讲了句粗话,他抖着手从怀里掏出几个白天做日常叠多了的纸元宝,把压扁的地方撑起来,吹了吹,放进土里埋起来,压严实土,插回郭大山的墓碑。




做好一连串动作,陈子轻向着乱石岗外面走去。




义庄小伙计原主,富商俞有才,好吃懒惰的穷鬼郭大山,三个人三种人生,各走各的水路或旱路,横看竖看都不沾边。




哦,对了,还有胡老七,尽管他不是中毒身亡,是溺死,但他也是做什么生意里的一员。生意上的一行四人,没死的只剩赵德仁,他目前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难道他是凶手?说来说去,原主和郭大山这两人混在里头,真的格格不入,他们到底分别扮演哪种角色……不想了,先回义庄再说。




今夜风不大,周围十分寂静,没再出现其他状况挑战他的神经。




陈子轻很顺利地就走出了乱石岗,原本紧绷的心也松弛了下来,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可很快就发觉




了另一个问题——铁锹忘记拿了。




“算了,不就是一把铁锹嘛,不要了。”陈子轻自我安慰了一句,让他再回一趟乱葬岗,那是绝不可能的。




然后,一把铁锹突然从他的身后,被递到了他的面前。锹脏兮兮的,就是自己用的那把。




顺着眼前的这把锹,陈子轻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一张人脸正贴在他的背后。"嘿嘿……"人脸在怪笑。




陈子轻如触电般,整个人后退着跌倒在地,他惊惶地张着嘴,半天才发出了震惊的声音。“前……前夫人!”




站在陈子轻身后的人,竟是前有才那个疯夫人,她给陈子轻送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