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春江花月夜(第2页)





魏之恕翻了几次身坐起来,他在暗中枯坐,不知在想什么,胳膊上一沉,少年把脚翘上来了,被他拨开。




今晚魏之恕喝多了水,子时那会他醒了,这才发现床上少了个人,他放完水回来,人还不见踪影,不清楚死哪去了。




魏之恕辗转难眠,任命地穿上外衣出去找,就在那个时候,




隔壁的屋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师傅出来问他不睡觉做什么,他交代了事情。




而后,师傅让他回屋睡,小师弟那边不用管。




魏之恕听着轻微的打鼾声,对着少年的屁股踢了一脚。




少年没醒,他下意识一点点挪蹭到床边,手脚蜷起可怜的弧度。魏之恕轻嗤: "睡个觉都装。"几个瞬息后,抓起被子砸在了他身上。




陈子轻被鸡打鸣声吵醒,他在床上瘫了会,想起义庄没养公鸡,瞌睡一下就没了。




没事,母鸡也打鸣,陈子轻欲要赖床,屋外响起管琼的声音: “小师弟,师傅让你把鸡毛拔了。"




陈子轻稀里糊涂地坐在伙房,面前是腥臊刺鼻的热水煮母鸡,气味就是毛上散发出来的。"大师姐,这是打鸣的鸡吗?"




“嗯。"管琼在烧火, “母鸡打鸣,不祥。”




陈子轻不敢置信,他把鸡毛拔了个光,搓着发皱的手站在进行下一道程序的魏之恕身旁: “二师兄,母鸡打鸣真的不祥吗?"




"什么祥不祥的,师傅想喝鸡汤了。"魏之恕给鸡开膛破肚。




"噢。”陈子轻望着袒露出来的一大串红黄鸡蛋, “这几天又是猪肉,又是鸡汤,要是一直这么好……"




魏之恕刀法利落地割下鸡胗,一切两半,掏出里面的小石子跟食物碎渣: “那你裤子就穿不上了。




"长胖是吧?"




“是你的屁股胖,”魏之恕撕扯鸡胗外的黄皮, "不知道自己的屁股肉多?”全身上下就那儿肉最多,都长那上面去了。




陈子轻不好意思地夹紧屁股肉。




魏之恕瞥到那条挤进去的布料,眼皮跳了跳:"崔昭!"陈子轻一抖: “干嘛啊?”




话音未落就被魏之恕赶出了伙房,他没闲着,提起一桶管琼剁好的食料去喂猪仔。猪棚的泥巴没干,猪仔只能暂时被栓在树上,它见到陈子轻就摇小尾巴,很自来熟。陈子轻把细碎菜叶混着麸糠倒在地上,一不留神倒远了。猪仔急了。




"不慌不慌,我给你拨过去。"陈子轻找了根树枝,一滩一滩地拨推着食料送到猪仔那里。周围这




一堆那一推的小粪球,都是肥料,不过要发酵,他不会,管琼会,大师姐似乎什么都会。陈子轻边喂猪边整理眼下的任务信息,除去失踪的赵德仁,那就只有胡夫人透露的朱记茶铺没有牵扯出什么后续。




干脆再去一次!




陈子轻是个行动派,他当天被邢剪跟魏之恕前后夹击盯着,哪儿都没去成,过了几天老实日子,抓到机会就去了目的地。




朱记茶铺




茶客熙熙攘攘,店小二提着茶壶在茶桌间不断来往,忙着给客人添水,茶铺的李掌柜一边煮茶,一边招呼着客人进门。




"这位客官,喝点什么?"陈子轻刚进门,掌柜就热情地招呼道。“喝什么不重要。”陈子轻摆了摆手道, "关键是干净!""好嘞,客官放心,铺子里用的都是今天刚运来的泉水,保证干净甘甜。"




陈子轻看了看茶铺的大堂,今天茶客不是很多,只有七八个客人零零散散的坐着,从他们风尘仆仆的面容来看,基本都是路过歇脚的。




在大堂的角落,有个说书的老头正歪头打着瞌睡,鼾声徐徐。




空的桌椅很多,陈子轻随便找个位置就坐下了,他喝着茶,一边沉思着胡老七的事情。当店小二来给他添水的时候,他拉住了店小二,悄悄道: "胡老七你见过吧?""啊?"小二顿时警觉, “我……我不知道。”




看着店小二离去的身影,陈子轻一拍桌子,喊道: “小二添水!”




店小二只能不情不愿地返回,陈子轻头一回来打探消息很不上道,这回上道了,他拿出三枚铜板,偷摸塞进了小二的手里。




"咳……我就好奇随便问问,别在意。"




小二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他轻声道:“其实我知道得也不多,那天下着小雨,胡老七一直在这里喝茶,喝了很久,感觉像是在等什么人。"




“哦?他等到了吗?”陈子轻追问。




"没有,他是一个人离开的。"




陈子轻陷入疑惑,胡老七那天一定是在等很重要的人,是另外那三个人吗?可他夫人的人不是看见胡老七和那三个人在一起吗,难不成后来他们又分开了?那胡老七又是等谁呢?他的死法为什么和别人都不




一样?




陈子轻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团迷雾中,既然想不通,那就先不想了,他再次询问: “你还记得那天,胡老七坐在哪个位置吗?"




"就是那边。"店小二指着窗边一处说道。




陈子轻看了眼,先前他来茶铺喝茶的时候,茶客特别多,他喝三大碗茶期间,小二指的位置上一直都有人,今儿倒是空着。




"多谢。"陈子轻对店小二抱拳,他端着茶碗换到了那个位置,透过窗户往外打量。入眼是一片碧绿的江水,往来的行船挂着巨帆,在江上来往着。他这视角正对着的是——江边的一个码头。




不少渔民正驾着木舟从那里出江打鱼,有些商船也在那里停泊着,卸货上货。那码头并不大,但很是忙碌,江边的景色尽收眼底。




难道……




陈子轻心头忽地一动,难道胡老七坐这里,是为了观察码头?那天是有什么人要在这里上岸吗?"话说!虎头将军下了江陵……"




就在陈子轻沉思的时候,打盹的说书老头不知何时醒了,竟开始说起书来。




陈子轻的思绪被人打断了,他有点气恼,大声道: “我不要听《虎头军》,我要听《三打白骨精》!"




"这位后生,"说书的老头一捋白胡子, "今天排场的只有《虎头军》。"陈子轻没为难: "是吗?那你这虎头军有白骨精有意思吗?"




"后生放心,你这样听老朽继续往下说,保证会说好!"老者很有自信的样子。"行!那你就继续说《虎头军》吧。"




一个时辰后,陈子轻如梦似醉地走出了茶铺,那说书的老头确实有些本事,《虎头军》听得他很是着迷,最后一时兴起,还打赏了老头两个铜板。




打赏完就后悔了,因为那是邢剪分给他的十个铜板里的最后两个。




陈子轻第二天再去茶铺听书,这两趟听下来,他都有点上瘾了,怪不得电视里古时候的人很喜欢听。




说书的老头和他也挺投缘,请他喝茶吃花生,他一口气剥了一把,挨个放进嘴里嘎嘣嘎嘣。




老头偷偷吃他剥好的花生米,他当作没看见,耳边响起老头苍老的声音:




"后生,你听说了吗,前些天江上来了个班主。"




陈子轻来了兴趣: “班主?”




"戏班子的班主。"




陈子轻没听乡里有相关的声音。




“大队伍在后面吧,到时可就热闹了。”老头整了整头上的帽子, "后生,你是做什么的?"陈子轻如实道: "义庄伙计。"




"义庄好啊,死人生意少是非。”老头一双眼并不浑浊,反而闪着精光, “和我讲讲你知晓的邪乎事。"




陈子轻: “……”这是到他这儿找素材来了。他可以编,也可以把现实世界看过的套个皮搬出来,可茶客们能喜欢灵异鬼怪吗?




他一走神的功夫,老头已经拿出了纸笔:“一个故事五文钱。”




陈子轻满脸吃惊的表情,这说书的出手也太阔绰了吧,他激动地拍了下桌子: “那我可就要拿出毕生所学了!"




快一个时辰后,陈子轻揣着沉甸甸的袖筒跟老头告别。老头吹吹纸上的笔墨: "后生,明儿还来吗?""不好说,看情况。”陈子轻挥手, ”我有时间就来,你都在的吧?"




“都在。”




陈子轻第二天没能去茶铺,邢剪不准他再私自跑到乡里,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起因是他在魏之恕面前说漏嘴,把他在茶铺听书,并和一个说书老头交好的事泄露出来了。魏之恕那狗转头就去告诉了师傅。




陈子轻没料到邢剪会生那么大火气,把他的屁股抽得火辣辣的疼,用的是他放在枕头后面的梦中情棍。




邢剪扔掉棍子: “还敢一个人去乡里乱跑吗?”




"不敢了不敢了。”陈子轻抱着他的胳膊, “师傅,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怕我落单被人下毒,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邢剪抬起胳膊,小徒弟挂在上面不松手,他把人拎到跟前: "还去不去茶铺听书?"




陈子轻使劲摇头:"不听了。"




邢剪将他拎进自己屋里,往床上一丢,余光捕捉到他好奇摩挲钱箱,眉骨狠狠一抽。




屁股都快要开花了,




还有心思玩。这小徒弟要把人气死。




陈子轻后知后觉邢剪多在乎钱箱,他连忙收回手解释: “师傅,我只是摸摸,没有想看里面有多少银子的意思。"




邢剪一愣。




陈子轻心里忐忑不安,却见邢剪豪放地勾出脖颈上的红绳,扯下来,将那把挂在上面的钥匙扔到钱箱上面,发出一声脆响。




“看吧。”




陈子轻难以置信,邢剪真的愿意让他打开钱箱?【你的大师姐和二师兄没有摸过师傅这把钥匙,更没开过他的钱箱,平时都不碰。】




陈子轻哆嗦着手握住红绳,顺着邢剪的体温捏紧钥匙,往钱箱锁孔上怼。下一刻他出乎意料地放下钥匙: “我不看了。”




邢剪无法理解小徒弟的心思,他喉头急促攒动两下,粗声喝道: "不看你摸什么?"




陈子轻: "……"




我不看还不是因为,不想做第一人。特殊了可不好。




眼看就到了月底,陈子轻跟魏之恕做过保证,一定让他喝上药。




魏之恕现在从早到晚都拿斜眼瞧他,仿佛料定他说的是废话,根本不舍得拿出银子,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陈子轻烦啊,他斟酌再三,带着那对兰花耳环去了秀才的破屋。曹秀才听到好友说耳环是给他的,他一时呆住。陈子轻逗着越发精神的燕子说:“也不知你心上人喜不喜欢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