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春江花月夜

陈子轻被碰的指尖一阵颤栗,连带着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他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抓得更紧。"师傅,你别这样。"




"不愿救?"




邢剪豁出去老命才迈出的这一大步,宁死也不后退,他咬住小徒弟的手骨,凶横道: "不愿救也得救!"




陈子轻嘀咕: "怎么还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邢剪牙关绷紧,狠声道, "你只有一个疼你爱你护你的师傅,让你倒的水烧的火给折磨没了,可不会再有第二个出现,你要想好。"




陈子轻: “…




他的视线落在邢剪发红的耳朵上面,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就知道搬来跟邢剪睡会有这一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来邢剪是真的憋不住了,到极限了,一下都不能再忍了。而他想见姜小姐,并企图让邢剪把风这件事——就是压死邢剪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子轻的手指嵌在邢剪的齿间,他像饿了很久的大狗,叼着肉骨头垂涎三尺,却只是用牙齿来来回回磨蹭,搜刮着蹭到的肉香解馋。




初到这个背景的时候,陈子轻接触到的信息表露,邢剪是一个抠门吝啬攒钱娶娘子的直男。现在这都是什么事啊。




“说话!”邢剪叼着小徒弟的手指,气势汹汹地抬起眼眸。




陈子轻对上邢剪近似疯癫,却又十分脆弱的赤红目光,莫名地晃了下神。




邢剪徒然松开齿间的手指,一把掐住少年的脸颊,大力把人拖到自己眼皮底下: “你从老子身上看到了谁?"




陈子轻茫然: "没啊。"




邢剪将信将疑,以他的体格和外形,乡县找不出相似的,他绝不会是哪个鳖孙的翻版,但小徒弟那一瞬的眼神又让他火大,那股子无名火钻进他皮肉,从他的血管烧进他心口,他粗重地喘道:“那你救,还是不救?"




陈子轻动了动嘴唇,你让我救你,其实是害了你。




有剧情线不就好了,为什么宿主还要有感情线呢,又不能带去下个任务,最终都是被暂时储存的命,是他背不起来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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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剪的所有表情都在这一刻停滞住了,几个瞬息后,他受伤地蹲到了地上,脑袋低垂下去,腰背弓得很深,平阔的肩膀向内扣缩,整个人呈现出了一种狼狈且迷惘的形态。




似乎没想过这个可能。




陈子轻垂眼看先被舔,后被叼了好一会的手指,没有齿痕,这代表了邢剪的极大克制。他把手指蜷了蜷。




周遭既静又吵。




静的是世界,吵的是人心。陈子轻想出去走走,然而他才站起来,腿上便多了一股阻力,他迟钝地垂头。




一只粗大的手扣上他细瘦的脚踝,手掌整个圈住,那是除非他把腿锯了,否则就不可能脱离的力道。




邢剪的双颊肌肉抽动着紧绷起来,他的胸膛大幅度地起伏,唇锋紧抿成一条直硬的线。这样一个铁骨铮铮坚硬不催的大老粗,仿佛下一刻就要落泪,让人不忍。陈子轻静静地俯视过去。




邢剪扣着小徒弟的脚踝仰起头,裸露在外的皮肤皆是性感的薄红,他嘶哑地质问: “那师傅怎么办?"




陈子轻答不上来。




邢剪紧盯着他,确保不错过他的分毫清晰变化。小徒弟的喜怒哀乐总是浮于表面,某个时候却比常人更能藏匿心绪,譬如此时此刻。




邢剪挫败到了极点,他孤身一人在这场水火中痛苦嘶鸣,站在水火外的少年眼睁睁地看着,在他终是难以忍受地伸出手卑微祈求之际,躲开了他的手。




躲得开吗?




等他死了,就能躲得开了。




邢剪内心深处的偏执不受空地爆发,他紧压眉眼,眼尾潮湿,冷冰冰道: "师傅稀罕你。"




陈子轻不知怎么很怕这样的邢剪,被他扣着的脚踝都好似爬上了小虫,发着痒,周围汗毛快速竖了起来。




"你会不会是……弄错了啊?"




邢剪猛然咆哮: "老子会连这种事都弄错?!"




陈子轻缩了缩脖子: "你别发火啊,我们好好说,好好说。"春天都还没过去,你怎么就非我不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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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你转性了,师傅的眼睛,呼吸,心跳,体温,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它们都跟着你走。”




陈子轻没听过这种表白,他的脸有点红。




邢剪的眉头费解地高耸着,低声喃喃: “那些变化出现得快,持续的时长不算久,师傅应当不该如此稀罕你才是。"




陈子轻正要点个头表示认同,小腿绷着的弧度被拢住,他听邢剪道: “但的确就是稀罕得不行。"




“罢了。”




邢剪颇为洒脱不羁地坐到了地上: “何必去想,稀罕就稀罕了。”陈子轻没有说话。




邢剪大刀阔斧地岔开腿: “不要无辜,更不要再装傻,你清楚我不可能弄错,你即便不在我让你骑大马时发觉,也该在我把钥匙给你,叫你开钱箱的时候发觉,"




陈子轻的嘴里小声冒出一句: "……那倒不是。"




邢剪愣怔地缓慢抬头,少年睫毛眨动着跟他对视: “更早吧。”




他的眉头狠狠跳了几下,小徒弟是老天爷派来玩他的,他也被玩得毫无抵挡之力,像个愣头青。求爱不成,求欢不成。




“师傅,我是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可我确实……”




陈子轻说着话,坐在地上的邢剪毫无预兆地扯住他胳膊,将他扯得身子往下倾斜,他因为说话张开的嘴被生猛地磕住。




惊得他瞪大眼睛满脸呆滞。




这就亲上来了?




邢剪这就亲他了?他不都说自己不是断袖了吗?啊哟,好痛。




邢剪根本不会亲人,他是一撞磕,二咬|啃,陈子轻蹙着眉心推他,推不动,以卵击石白费功夫。一分泌出口水就被吃走,一分泌出口水就被吃走。




陈子轻的痛意不知不觉被什么稀释,他恍惚地充当邢剪的水囊,药材,以及练习接吻技巧的对象。




邢剪托着少年的脑袋,亲掉他嘴上的津液和拉断的水丝: “能接受?”陈子轻只顾着喘气。




邢剪的眸光向下一扫,带着实质化的重量和热度,陈子轻下意识想把腿屈起来踩在椅子脚上,但




他并非成功,他被邢剪的膝盖撞开。




“昭儿能接受!”




/>邢剪愣了半晌,得意畅快地哈哈大笑。




陈子轻看着邢剪用那只断肢摸上来,手腕处的疤口隔着粗麻布料触上他皮肤,清晰的凹凸不平,他剧烈一抖。




“我的昭儿爱撒谎。”




邢剪拨开阻碍抚着徒弟的小萝卜头: “师傅一亲你,你就像江里的小鱼吐泡泡,这不叫断袖,什么才叫断袖。"




陈子轻底气不足地在心里反驳,我只是出于一个0对大猛1的不可抗力。他抓住邢剪的断手,呼吸紊乱地说: "你把你,你的假肢戴上。"




邢剪面色骤变: “你嫌它丑陋不堪?”




“谁嫌了啊。”陈子轻气恼。




邢剪一顿,那小徒弟是在心疼他的旧伤吗?他自觉把猜测变为事实,面红耳赤道: “你说你也是断袖,我就戴。"




话落就继续用疤口贴着小萝卜。




陈子轻受不了地大叫: “是是是,我和你一样!”




"一样?"邢剪发出亢奋的愉悦, "原来你也稀罕师傅。"“那你要救师傅。”他气息炙热道。




陈子轻把眼睛闭了起来。




不多时,他坐在椅子上向前挪蹭着,挺了挺身,邢剪就在这时靠向他,接他入怀,他抬手把潮红的脸藏在袖子后面。




邢剪随意就撩起自己的布袍下摆,翻出里面那层擦手,他边擦边道: “你在这坐着,师傅很快便回来。"




陈子轻还以为邢剪要让他回礼,他怔了怔,耳朵留意那串微乱的脚步走向屋门口,接着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邢剪出去了,屋里残留青草被揉烂的味道。




陈子轻快速整理好自己,他像结束了一场跑酷,微湿的脑门跟后颈粘着发丝,浑身上下颤得厉害,心跳还在飘,一时半会都不能落下来。




怎么稀里糊涂就让邢剪抓住了命脉。




邢剪压根不安正常人的情感顺序进度走,刚从他嘴里要走想要的答案就对他来个狠的,直接把他弄得吐在自己手上。




陈子轻揉了揉发麻的腰腿,他瞥到桌上的假肢,犹豫着拿过来,碰碰手掌,没温度,很冷很硬。那无根手指关节能收拢伸开,指腹布满了岁月磨过的痕迹。




邢剪




应该没换过假肢。




陈子轻猜是他幼时只用右手,后来才打造出个假肢给自己当左手。




说很快的邢剪一点都不快,他回来的时候,陈子轻趴在桌前睡着了,累的。




邢剪把他打横抱到床上,坐在床边撩开他的刘海,凝视他眼角露出来的青蓝色胎记,不丑。大徒弟说像蝴蝶,二徒弟也说像蝴蝶。




细看是有几分相像之处。




他的小徒弟怕不是蝴蝶转世,将来要变成蝴蝶飞走。




邢剪本是打趣的想法,却不知那念头一起,他的神情就变了,变得难看可怕。屋外传来二徒弟的问声: "师傅,崔昭今日还没剪纸钱。"




“他睡了。”邢剪道, "纸钱你剪。"




"这么早就睡了?"




邢剪脱掉少年的鞋袜,给他盖上被褥: “你小师弟身子虚。”




屋外静了片刻,再次响起二徒弟低低的声音: “师傅,我很想抓住伤害小师弟的人,以牙还牙。”




邢剪开门出去。




魏之恕脸上裹了愤恨的算计没来得及收起来,被师傅逮了个正着,他准备挨批,没想到等来的是




“会有这天。”




师傅说着就轰他去剪纸钱,他背着手满脸笑意地走了。




那天过后,陈子轻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邢剪动不动就脸红娇羞,却是个食肉动物。只要有机会,邢剪便压着他亲。




不是碰个嘴的那种纯爱,是很凶的亲法,情欲蓬勃极具侵略性,濒临窒息的深吻。




管琼跟魏之恕都不知道,他们的小师弟被他们的师傅吃走了多少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