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重阳(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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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的师兄弟二人并不知道他们在那天夜里写下的信即将在不久之后给徐夫子造成暴击,依旧继续着平静的日常。
成天想着取徐夫子而代之的何训导尽职尽责地行动起来,平日讲学也就罢了,他对致知社的学风建设也出了大力,每每社中成员交流所学,他都不忘在旁认真指点。
九月初九,襄平府几位名士牵头举办一场重阳文会,以何训导的身份自然受到了邀请,他索性叫上谢拾与徐守文一道去。
这并不算出格。且不说二人都是有功名的府学生员,哪怕没有何训导带着,亦有参与重阳文会的资格;便是没有功名的孺童,被师长带到文会上长见识都是有的。
虽则如此,在座地位最高的自是十余位举人,紧跟着才是参与文会的一众生员,混迹其中的童生都是谨言慎行,唯恐失礼。
重阳登高,文会在青云观附近的青云山上举行。严格来讲,青云观附近数峰都属青云山。至于青云观与青云山的名字,几百年来,已说不清是先有青云山才有青云观,还是先有青云观,山便成了青云山。
虽是青云山,满山枫叶却深红似火,远远望着红云如海,朝阳好似将群峰点燃。
府城里有名有姓的读书人几乎齐聚一堂,谢拾便在此见到了不少府学中的熟面孔。
秋风拂过山巅,居高远眺,但见远处大河滔滔,端午时节争相竞渡的龙舟已不在;近处红枫漫山,唯有一座孤峰披着绿衣,满目苍翠中,隐约可见道观的一角屋檐。
置身山巅,见白云悠悠、长河浩荡,难免令人生出天地广阔而己身渺渺之感。
见谢拾面上似有感慨之色,何训导道:“知归似有所悟,莫非触景生情?”
看他这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原地掏出纸笔,让谢拾当场写下一篇诗文来。
谢拾一时哑然。
“……学生不才,只是骤然想起陈拾遗的《登幽州台歌》,心有所感罢了。”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何训导捻须长吟一番,奇道,“此抑郁悲愤之作,似我这等怀才不遇的老朽之辈念一念也罢。知归正当年少,大有可为,何以如此感怀?”
谢拾道:“诗文既已写就,后来者读之难免各有所见。陈拾遗凭今吊古,感伤时遇,我却只见天地浩瀚、人事渺茫而已。就说这青云山,古来不知几人在此登高,我未生时它已有,我不在时青云依旧。”
虽心怀飞升之志,想到古往今来千百年,青山白云依旧,而登高者不知换过几茬,向来乐观的谢拾也难得生出几分感怀。
或许是正值“每逢佳节倍思亲”的重阳节,不免令人心绪浮动、惆怅满怀。
他的思绪越飘越
远。
不知泊阳县里,家人是否也在过重阳?白云山上,白云观里的老道可是又在自奕?还有身怀有孕的大姐,不知是否安好?
若非这凡间催人上进,依他的本性,只要温饱不愁,与家人平淡度日便已无忧。
一时间,谢拾竟当真有了灵感。
举行文会的地方,纸墨自然充足,谢拾抬脚走到附近凉亭中,挥笔写就一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