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第3页)





谁又能说,这样冷静的惊蛰,不疯狂呢?




咔哒——




再一声脆响。




惊蛰厉声喝道:“石黎,让开。”




只一声,正在厮杀的石黎猛地抓住身旁的柱子,也不知道用什么姿势,就快速爬了上去,很快消失不见。随着他的动作,有不少血落下。




就算石黎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有一人。




再加上潜于暗处的暗卫,人数的确是远远少于这四五十人。




他已经杀了不少人,自己却也是受了伤。




洞开的大门里,惊蛰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手中抓着一个灵巧的器具,还未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模样,便有无数闪烁着寒芒的银光爆射而出。




“啊啊啊啊——”




惨叫声起,那些寒芒以雷霆万钧之势笼罩着庭院,几乎是在惊蛰转动时,那清脆的咔哒声就接着响起。




一连二声,亦是二波。




正是遍地哀嚎声。




牟桂明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出手狠辣的岑文经,与之前温和说话的人,似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那个带着嫌弃,还在安慰着他的岑文经还犹在眼前,那举着危险器具的岑文经却冷酷开口:“昌明,你和石黎一起,检查还有没有活口,有的都补一刀。”




这熟稔,冷漠的声音,不知为何,让牟桂明打了个寒颤。这一刻,岑文经看起来甚是威严,他所说的话,不由得叫人就要去遵从,仿佛某种金科玉律。




是长居上位者才有的气势,更像是……




牟桂明低下头,不再去看。




站在门前的惊蛰闭了闭眼,压下要捏眉头的冲动,那已经不算陌生的血腥味,仍让惊蛰有作呕的感觉,不过他已经能熟悉地压下来,强迫自己去看着那些尸体。




这些人都是奔着他的命来,更是为了谋害赫连容去,惊蛰要扣下机关的动作虽是艰涩,却也必须这么做。




待石黎和昌明回来复命,惊蛰这才点了点头,看着现在的天色。




还没到午时,不过,现在这个时间……




轰隆——




又是一声响,震耳欲聋,整个地面都剧烈晃动起来。




惊蛰一把抓住门




边,这才勉强稳定住自己的身体,这一次的晃动就只一会,很快就停了下来。




而在这时,一直面无表情的石黎总算露出有些放松的神情,低下头说道:“郎君,陛下来了。”




惊蛰宽慰地点点头:“那就……什么?”他猛地转头看向石黎,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石黎:“卑职不会听错,那铁骑的声响,的确只有陛下的护卫才能有的。”




惊蛰着急起来,他刚才还苍白着脸色看着那些尸体,现在却是抱着那精巧器具走来走去,原来淡然镇定的脸上只余下吾命休矣的惊慌。




这种变化甚是奇怪。




就好像一瞬间他又变回了……人,那脸上鲜活生动的表情叫人不自觉,想笑出声来。




“石黎,我们跑吧。”




惊蛰猛地说道。




啊?




哪怕是想要装蘑菇的牟桂明,听到这话都没忍住看过去,露出奇怪的表情。




石黎:“现在屋顶上站着数个暗卫,如果卑职试图带你离开的话,他们也会阻止卑职的动作。”




就在他们刚刚听到惊蛰的话,就有些已经锁定了石黎,但凡他动作,必定会雷霆之势拦住他。




这些暗卫里头,有些人的任务是保护惊蛰的安全,而更有的,是为了确保那位,能顺利见到惊蛰。




自然是不可能让人走脱的。




惊蛰痛苦闭上眼,嘴里喃喃着要死要死。




“陛下来了,您怎么还不高兴呢?”牟桂明幽幽地说道,“要死的,不只有我吗?”




惊蛰瘪嘴,瞥了眼牟桂明,“石黎,你给他看好,这人要是死了,那也得死在我手上。”他咬牙切齿地说着。




石黎沉声:“是!”




这两人的对话就已经要把牟桂明吓晕过去,他对岑文经还不熟悉,只看他刚才冷酷的模样,还以为他跟陛下也是一样的德性,真以为自己要小命不保了。




说完这话后,惊蛰吐了一口气,看向门外。




外头原本会有的,稀稀碎碎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仿佛一切都陷入了怪异的死寂,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看到人,惊蛰却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走出门去。




一步步,惊蛰跨过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走到已经被血红污了的大门前。门槛与木门交界处,濡湿的血液正缓缓往下滴落,将原本就暗色的木头染得更加幽深。




惊蛰思考了会,这才推开门。




石黎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也说暗卫数量比之前还要多,那正意味着……




那缓缓推开的门外,正站着一个人。




尽管早就心中有所猜测,可惊蛰还是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倒退一步。




是因为那凛冽的杀气伴随着这隔开的木板扑面而来,那就像是一头已经被激发了凶性的怪物,纵然收敛,威压却四散不止。




滴答——




是血滴声。




滴答——




也是浓




重的血气。




比之身后(),那倒了一地的尸体还要多的血腥味。




也不知道到底杀了多少个人□(),才会有这样凶残的血色与杀气,那身戎装上似有许多伤痕,更多的是内衬已经被血浸满,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男人的血,还是其他人的血。




他静静看着惊蛰。




惊蛰小心翼翼地越过赫连容,探出头去,那湿哒哒的血迹正染着男人走过的路,正是浴血而来。




那些驻守在台阶下的士兵如同沉默的雕像,一个个身上也携带着那种可怕的威压,仿佛正从斗兽场里走出来的胜者。




这本该是极其残酷的画面,惊蛰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他跨过门槛,一步步走到赫连容的身前。




“赫连容。”




惊蛰仰头看着他,清亮的眼睛里,倒映着小小的男人。




“嗯。”




赫连容的声音低沉着,没什么情绪。




只是这一声,在惊蛰听来已经代表了许多,他的表情变得放松了些,竟是笑了起来。




“笑什么?”




仍旧是冷冷清清的声音,仿佛根本不生气。




惊蛰轻声说道:“我想起许久之前,你来北房接我的那天。”




赫连容眉头微动。




那时候的惊蛰,一双黑眸望着他,眼底只有无尽的怒火与失望,那燃烧起来的火焰,几乎恨不得将赫连容也彻底焚烧。




而现在,惊蛰正认真地看着他。




那笑意浸满了这一双眼,再没有那疏远与冷漠,有的只有无尽的温暖。




这仿佛也让赫连容柔和了一瞬,低声道:“手。”




惊蛰将手递给赫连容,男人抓住他冰冷的手,带着人一起走下台阶。




士兵分守两侧,在他们经过时便低头行礼,越过那无尽的血色与尸体,那停留在甘柳巷外的御驾外,守在边上的将士跪倒下来,口称万岁。




这御驾看起来洁净得很,与周遭任何血腥脏污之处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怪异的肃穆。




惊蛰的眼神越过他们,落在御驾边上那匹黑马。




黑马大哥的身上也有些许伤痕,可它看起来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反倒还有些兴奋,仿佛天生就是一匹战马。




赫连容将惊蛰带上御驾,放下车帘,就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御驾内有着淡淡的香气,也不知道燃的是什么香,闻起来却是有些好闻,将惊蛰原本有些昏沉的头脑激得清醒起来。




他丢下一直紧攥着的精巧器具,随手去扒赫连容的盔甲,“你受伤了吗?”




惊蛰没有去问局势,也不在乎到底赢没赢,有没有抓到人,他只是将刚才就想问的话说出来。




赫连容淡淡摇头,反手扣住惊蛰的手腕,幽冷漆黑的眼眸紧盯着他,声音有几分冰凉:“你刚才,杀人了?”




分明只是在门外淡淡扫了一眼,他却好像已经了然于心,知道发生的所有事情。




惊蛰一怔,




()想起方才的事,那种嫌恶感再一次蔓延,他差点就要吐出来,却强忍着,“嗯,人比预想的多,只靠石黎和昌明……()”




只靠他们,也能挡住。⑥[(()”赫连容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只不过会受重伤。”




惊蛰别开脸,不说话。




却被赫连容的大手掐着下颚,又转了回来。力气不大,却强硬不容反抗。




“今日,你本不该出现在那里。”赫连容轻声细语地说着,越是温柔,就越像是地狱恶鬼来索命,“你为护着他们,却污了自己的手……后悔吗?”




惊蛰拍开赫连容的手,蹙眉说道:“我又不只是为了他们。”男人似乎将他看作了什么无害无欲的人,认定他就算被逼到极致也不会抬起刀。




莫要忘了,在北房的时候,为了拦住那些虫奴,他本也是动了手。




惊蛰抬头看着赫连容,嘟哝着:“要不真正走进陷阱,又怎会相信,我真成了那只鳖呢?”他说着,声音轻快着,这好像完全不受杀人的影响。




只不过……赫连容在他的眼前几乎无所遁形,那惊蛰在男人的眼中,何尝不是?




那些藏在冷静外表下的紧绷。




惊蛰的手指,从一开始,就是冷的。




赫连容默不作声地摸上惊蛰的后背,也不知道那只手什么时候钻进了他的衣裳,灵巧地勾住那根细细的绳。




惊蛰猛地看他,还没说话,却被绳索牵动着,整个人细细颤抖起来。




他咬牙,忍住那种奇异的感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束缚久了,那些怪异的绳索烙印,仿佛也压在他的心上。




总有种难以形容的痒意。




那本来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摆布,只不过抓着一处,就仿佛将所有都能牵连得紧,连在那隐秘的地方都不由得被摩擦着,有着怪异到极点的难忍。




就仿佛他的身心都被这怪异的绳索所掌控,被赫连容轻易玩弄在指尖。




“惊蛰,看来你还是学不会乖。”赫连容低低说着,“不过,倒也无事。”




血气伴随着冰凉的寒意覆盖下来,那兴奋栖息在血腥的怪异里,毫不犹豫地朝猎物侵蚀而去。




“我会好好,再教一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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