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野男人(第2页)

 他一脚踹在那沈夫人心口,直把人踹出老远,让那老虔婆一头捧在沈家大门前头。

 门前的石狮子被她额头的血染上脏污。

 当初她拽着云乔头发,把云乔额头砸在桌案上羞辱,而今,这一遭也轮到了她。

 甚至,萧璟这习武之人的力道,定然是比她这老婆子当初责打云乔时要大得多的。

 那沈夫人被砸的见血,却是命大,没被生生砸死。

 她从石狮子前指着云乔和萧璟的方向,气得嘴皮子发抖。

 当然会气啊,她养尊处优了几十年。

 这扬州城里,谁不知道知府是父母官,而她这个知府夫人自然也是旁人处处恭维奉承的对象。

 就连云乔这个娶进门的独子媳妇,往日也是温柔似水的性子,万事恭顺柔软,何曾敢和她吵闹争执。

 沈夫人畅快活了几十年,除了早年在村头乡野做村妇时受过苦,哪里遭过今日这般罪。

 被气的嘴皮子一个劲的抖,指着云乔和萧璟方向的草皮般的枯槁手指,更是哆嗦的厉害。

 她又气又怒,眼瞧着后头沈家宅院里的奴才和自己身边跟着的亲信嬷嬷都一脸瞧好戏看热闹的打量自己,更是急得涨红了脸。

 指着云乔,状如疯妇般咒骂:

 “你个被野男人玩烂了的**,早不知在外头被几人睡过,也就我儿良善,还愿意要你,你竟哄着你那奸夫,这般羞辱我这个婆母,你且等着,我必定不会再要你这没了贞洁又下贱发浪的贱货来做我的儿媳,待得外头的野男人都玩腻了你,我就让府上的小厮扒了你的衣裳,再把你卖进红杏楼,

找最低贱的商贩作弄你……”

 沈夫人骂的酣畅过分,云乔早不知听过她多少恶言恶语,此时便是听了她再过分的话语,也不觉心绪如何波动。

 倒是萧璟,听得沈夫人口中的那些龌龊的恶言恶语,脸色阴沉的滴血般可怖。

 他抱着云乔的力道收紧,那腕上青筋暴起。

 瞧着沈夫人的眼神,如视蝼蚁死物。

 寒声吩咐手下人道:“把这老虔婆给我绑了,寻个力道最大的护卫不出话来为止!”

 萧璟话音狠厉,手下人闻言不敢耽搁,忙近前去一脚踹在沈夫人膝盖上,生生将她膝盖骨都喘碎,眼瞧着沈夫人疼得扑倒在地,又将起拎起,扬手掌嘴。

 一个个耳光扇在沈夫人脸上,膝盖骨都被踹碎的她,疼得目眦欲裂。

 却仍指着云乔一个劲的咒骂。

 “你个丧门星的贱妇!我们沈家娶了你这个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把我儿弄哪去了!”

 沈夫人这样的人,可笑又可悲。

 她一辈子活得就是个笑话,偏生还以为自己多么高高在上,随意轻贱旁人。

 实则却是个欺软怕硬,处处愚蠢的妇人。

 明明云乔半句话不曾与她言说,明明是萧璟动怒要责罚她,她却不敢同萧璟这样真正下令的人叫嚣,也不敢同护卫那些真正动手的嚎叫。

 反倒,一个劲儿的咒骂从头到尾,都未曾和她说过去一句话的云乔。

 世间绝大数的恶人歹徒,大都也是如沈夫人一般,只敢抽刀向更弱者。

 色厉荏苒,可悲至极!

 那掌掴声渐大,把咒骂声都压下。

 云乔耳朵终于清净,被萧璟抱着,进了沈家隔壁的宅院。

 这处院子,她偷偷来过许多次,也曾翻墙进来过一次。

 今日,却是头一次,这样光明正大的,被人抱着进了此处。

 从前,是见不得光的偷情。

 是暗夜无数次的缠绵。

 而今日,是赤裸裸的卖身。

 是从此之后,再无沈家少夫人。

 云乔闭了闭眸,到底还是又掉了滴眼泪。

 她总是爱哭,也总是忍不住眼泪。

 那滴泪水砸在萧璟身上,他意识到她泪珠的温热,再想起方才那老虔婆的骂声,心头揪着烦躁。

 没忍住粗声粗气骂道:“哭什么?难不成,你还会舍不得外头那老虔婆挨打,真想被扒光了送去红杏楼,让野男人玩烂了你不成。”

 夜间巷子里,萧璟的声音格外冷寒。

 云乔跌在石板路上,膝盖又被磕破。

 皮肉绽开渗血,她攥着手,昂首冲他点头,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留下他和我女儿的性命,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云乔话语落在萧璟耳畔,萧璟脸色愈发的难看。

 他握紧拳上前去拽起沈砚,拔了护卫的剑,一剑削去了沈砚衣袍的半截。

 冷声道:“把和离书写了,从此之后,她和你沈家再无半点干系!”

 那半截衣袍飘落在地,月光洒在上头。

 沈砚愣愣的瞧了眼,又下意识望向云乔。

 犹疑片刻,问萧璟道:“大人,此处并无纸笔,可否容小的,回府写了再行送去呈给您过目。”

 萧璟眼下可等不得一丝半刻。

 他冷冷嗤笑了声,寒声道:“既无纸笔,拿血水写在衣袍上就是。”

 沈砚听罢,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萧璟是铁了心,要在今日,让云乔同沈砚和沈家的所有一刀两断,半点也等不得。

 巷子里明月寂寥,云乔身形孱弱跌在砖石地上,一身的狼狈难堪。

 沈砚,更是满身血色和被萧璟踹出的足印,没得丝毫尊严。

 唯有萧璟,一身清雅衣裳,立在清辉明月里,纵使盛怒之后,仍是满身威严从容。

 他和这扬州城的种种,和云乔沈砚,或许,本就是天地鸿沟一般的人。

 云乔望着他,目光比月色寂寥。

 片刻后,转而将视线落在沈砚身上,启唇道:“写了吧,来免得来日,再生波折。”

 沈砚闻言没说话,只是低了低头,伸出手指来咬破指腹,在那衣袍上写着和离书。

 没过多久,和离书写成。

 沈砚停了动作。

 云乔挣扎起身,缓步走了过去,从沈砚手中,接过那封和离书。

 同样咬破了手指,在上头写了自己名姓。

 做完这一切,才抬手将那写着和离书的衣袍,递到萧璟眼前。

 “你满意了吗?”她低声问他,话语平静。

 可这样的言辞,听在萧璟耳中,却着实刺耳。

 萧璟冷笑不已,接过和离书扔到一旁护卫手中,寒声交代道:“明日一早,送去户籍处走了解除婚书的流程。”

 他话落,拦腰抱起云乔,就上了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遥遥驶远,巷子里,只剩下沈砚一个人。

 ……

 那驾马车驶向沈家旁的萧璟宅院。

 停在了大门前头。

 不远处的沈家大门口,那沈夫人,正和身边的嬷嬷,站在门口处,着急的张望。

 云乔和沈砚自一道离开沈府后,至今未归。

 那云乔的婢女嬷嬷虽担忧云乔却也更要顾着云乔女儿,自是不能出来寻人,便只是守在院里,盼着云乔平安。

 可沈夫人,却是一心惦记着沈砚送了云乔,能不能求得那钦差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她们沈家。

 故而云乔走后不过半个时辰,她便带着亲信嬷嬷来了门口候着。

 萧璟对于沈家的吩咐,是不能放走一个,却没提过,不许他们在府内门口如何。

 故而沈夫人这行径,倒也无人阻拦,至多就是几个冷眼。

 而今已是夏末初秋,夜里难免寒凉。

 那沈夫人跟嬷嬷站在寒夜冷风里,等到如今,也没瞧见云乔和沈砚归来,早是焦灼不已。

 远远瞧见一驾车马,晃了眼,还以为,是沈砚同云乔归家。

 扶着嬷嬷慌忙就疾步闯出府门,迎了上去。

 门口的萧璟护卫早认出那是主子车驾,知晓这沈夫人就是闯过去,也绝然近不了主子马车,并未贸然动手阻拦,看好戏般瞧着沈夫人往前冲。

 马车刚一停下,沈夫人就急急冲了过去,张口喊着:“我的儿啊,那贱妇可有帮你做成了事,办私盐案的钦差如何说的?”

 沈夫人这话一出,马车外的萧璟护卫,登时抽剑将人震远。

 “哪来的没眼色的老婆子,敢在我家主子车驾前头大吵大闹!”

 护卫冷声呵斥,眉眼瞧着沈夫人都是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