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孩子鬼之筒子沟（一）(第3页)

 我猛地想起来，却没有起来，这才发现腰间有绳子捆绑。立刻明白，老牛没有把我拉回家，而是停在了筒子沟，还是个寒冷的大半夜里。抬头一看，我家老牛的前面是一堵高不见顶，宽不见边儿的黑墙，就知道，我和老牛被鬼打墙了。

 我这下子可醒来了，立即就听得周围吵吵嚷嚷的，像是有很多的人在说话，并有七八个蒙头捂脸不露尊荣的身高同六七岁孩子般身量的小鬼，都穿着个不是黑就是灰的长衣大衫，嘻嘻笑着围了过来，不住地向我兜售他们手里捧着的货物。我一时害怕，急忙摆手表示不要。当时也是吓得直哆嗦，看得也不太清楚，好像有锅碗瓢盆，锛凿斧锯，锹镐刀镰，衣帽鞋袜，前饼果子等。好像还有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和拨浪鼓……

 一见我不买，这些鬼孩子们就生气了，怒道：“你真不识好歹！钱买货，两头乐。你咋就这么的死性呢？何况，千百年来，也难碰上个兜里揣这么多钱的大活人，能从我们这鬼城中的大集市上路过。求求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出个钱，买点儿东西回家吧！虽然我们的物品是虚幻的，不顶实用，可也会给你带去意想不到的好处。人和鬼，绝对是两下见好！”

 我哪里敢买鬼的东西，紧闭眼睛，就是不买。这时才弄明白了，每月的十五、十六是这鬼城的连集，是我太心急地想回家，考虑不周。早知如此，还不如在金城子再住一天，贩点儿货，不至于空手回来才对。

 那些小鬼见我硬挺，就不客气地推搡我，想把我拉下爬犁。好在我有绳子捆着，几次也没有拉下我。于是，有的鬼就来解绳子，我就拿鞭子打。可打了这个，打不了那个，是顾左顾不了右，顾前顾不了后。眼看绳子就要解开了，害怕得直打牙梆子。心说：“茄子长毛——坏菜了。”

 可我一转头，突然间发现，老牛身体的四周好像有金光围着，它在金光中竟然是不紧不慢地优哉游哉地倒嚼。我马上想起来了，牛马等大型的动物，都是能辟邪的，鬼怪不侵。也曾经听说过，有人在闹鬼的黑夜，静坐在牛马的四蹄之间，鬼怪就奈何不了。我忙趁绳子刚一松动，是连滚带爬地手蹬脚刨地总算是钻进了牛肚子底下，坐在了老牛的四腿之间。再往四处一看，奇迹出现了，所有的小鬼，拿着手中的东西，只是在距离老牛一米开外，围着团团转，就是靠不上前。心惊胆战的我，这才稍微缓了缓气脉，抱定主意，就是被老牛踢死，也不出四腿之外。何况，我家的老牛最有灵气，根本不会伤我一根儿毫毛。就这样，我是老老实实地在老牛肚子底下坐等天亮。反正我穿的是狗屁裤子羊皮袄，脚有狍子皮抱着，手戴是皮筒，一夜是冻不死的。加上肚子里有烈酒，根本不觉得怎么的冷，就是吓得有点打哆嗦，不敢出声。

 不过，没多久，我还是觉得浑身发冷，毕竟酒劲会散了啊！心说：“要是有人能举火把来接我，也许能把大鬼小鬼吓跑，这鬼打的墙就会消失。这样，我家牛就会往家走，我就会少挨冻，少遭点儿罪。我在个牛肚子底下，太憋屈，腿脚都发麻了。”可是，我没啥办法，只有眼巴巴地白等白盼地看着大鬼小鬼们围着我转。我在难受着，小鬼们发着急，人鬼都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