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铃铛(第2页)




    之前蘸取失败品的纸片毫无作用,瓷碟里的肉冻上满是茶色斑点,这种和王妃所说无二的情况让他觉得非常新奇。



    苏木拿起瓷碟仔细看了看,很快便高兴地弯了弯眼睛。



    直到他握着瓷瓶和瓷碟跑出门去,其余大夫才反应过来。



    “他当真制成了?”



    “这……像是真的。”



    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自诩医术高明,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重金招揽过来,到头来他们却输给了这么个人,脸上实在挂不住。



    良久,才有人道:“这种制药的方法如此怪诞,根本不是正道,他制出的药是不是有主家说的那种奇效还未可知,咱们拭目以待便是。”



    ——



    云清得知消息后,当即便下令让人去城里医馆寻找受了外伤感染的病人。



    不久后下人来禀,仁济堂前两日收治了一位被熊抓伤的病人,病人一直昏迷不醒,昨日已经抬回家去了。



    事不宜迟,云清让人打听清楚伤者的住处,苏木便带着大蒜素准备过去。



    其余的大夫都想看看这药是否真有效果,便也都跟上了。



    王栓子秋收后和同村的同伴一起约着上山打猎,打算多少贴补点家用,可他们运气实在不好,竟然遇到一只跑出深山的黑熊。



    王栓子被熊抓伤,抬到城里的医馆治了三天,却仍昏迷不醒,连伤口也开始红肿流脓,大夫摇着头开了药,让他们把人抬回家了。



    栓子家里就除了他就只有他媳妇翠娘和一个小娃娃,他爹娘当年被土匪杀了,他自己便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王家村虽然都沾亲带故,能帮衬的都会帮衬,可到底没有血亲在世,若他去了,他媳妇和小娃娃就难了。



    翠娘这几日把眼睛都哭肿了,她日日祈盼着栓子能醒过来,能好起来,可任凭她再怎么唤他,他却依然毫无反应。



    今年她们家种了两季水稻,交了赋税家中都还有不少余粮,栓子前些日子还在跟她说今年过年给他们一家三口都裁一身新衣裳。



    他们一起过了这么几年苦日子,眼见着就要好起来了,却突然又遇到这样的变故,她不知该去怪谁,只能恨老天不公。



    “弟妹,在家吗?”



    王大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翠娘连忙应道:“在的,大壮哥,快进来。”



    王大壮这些天忙前忙后,待她家实在没得说,她抹了抹脸,匆匆走出主屋准备招待他,却见王大壮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翠娘愣了愣,王大壮连忙介绍道:“弟妹,这几位都是王府的人,他们制了一种新药,或许能救活栓子,我想着城里的大夫都说不成了,不然便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一试,说不定成了呢?”



    栓子媳妇看着为首的苏木有些犹豫,后面那几位看上去像是大夫,可这位却实在不像,直到听王大壮介绍说这是王妃的人,她这才下定决心,引众人进屋。



    屋里药味浓郁,栓子躺在床上,嘴唇深红,细看还有些发紫,苏木摸了摸脉,便直接把他包扎好的伤口解开了。



    伤口红肿,有些流脓,却算不上很严重,苏木取出瓷瓶,将里面的大蒜素喂给栓子服下,对身后带着药箱的大夫道:“你们给他清理包扎一下。”便径直出了屋子。



    众人以为他是嫌脏,不由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连脓疮都不敢清理,还做什么大夫?



    想归想,带着药箱的大夫还是上前来,动作利落地给病人清脓,重新上药包扎。



    在他动作的同时,另一名大夫拉过了病人的手诊脉,却发出了有些疑惑的声音。



    其余人问道:“怎么了?”



    “这位病人毒邪入体的症状并不严重,可口唇发紫,又昏迷不醒,老夫本以为他体内有别的病症……”



    他摇了摇头,让出位置:“诸位也来看看?”



    众人听他的说法,都被引起了好奇心,轮番上去诊脉,脸上都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最后,众人之中最年长的葛大夫捋着胡须道:“老夫看着,像是中了毒。”



    其余几人一怔:“葛老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像。”



    “且让我再诊一诊。”



    苏木端着药进来时,众人围着正床边讨论得热火朝天,争论是不是中了毒。



    苏木没管他们,径直端着药便打算给栓子灌下去,众人发现他的动作,连忙拦下:“你做什么,这是什么药?”



    苏木道:“他中了晚盈草的毒,这自然是解药。”



    他说完便给栓子灌了下去,动作间毫不拖泥带水,说是绝对的自信也行,若说成是无知的自大,也十分合理。



    众人一怔,紧接着便有人厉声道:“你如何便能断定那是晚盈草?晚盈草长在深山,伤者根本没去深山,我们都尚未确认是否中毒,你却如此草率,若是错判了病因误了病情你可担当得起?”



    苏木皱了皱眉,看着他们的表情有些疑惑:“你们连晚盈草的毒都诊不出来?”



    他语气真挚,表情诚恳,仿佛这是一个十分寻常的病症。



    众人被他的态度气了个倒仰,晚盈草已是不常见的毒草,他们能知道都是因为行医多年积累的经验,虽说昏迷不醒这条症状能对上,可却没人往这上面想,葛老斥道:“荒唐,我们怎可眼看着你如此胡闹。”



    他对守在门边的王大壮道:“速速去煎苦参汁前来催吐。”



    “喂!”苏木见他们不仅医术不精,还要污蔑他,生气地喊了一声:“我看谁敢动。”手也已经放到了腰间。



    王大壮和翠娘见他们自己人吵了起来,一时不知该听谁的,就在这时,床上躺着的栓子突然抬了抬手,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呼喊:“水……”翠娘一直紧盯着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异动,她顾不得别的,连忙冲上来,听清栓子的话后又去倒了水过来喂他。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滞,众郎中都停下了动作,怔怔地看着栓子,栓子喝了整整一杯水后,缓缓撑起眼皮,他腹中实在饥饿,不等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便道:“我要吃饭……”



    翠娘喜极而泣,她这几日时时都在盼着栓子醒过来,家中一直煨着米粥,王大壮也反应过来,他高兴地道:“我去盛粥,弟妹你好好照看栓子。”



    栓子这会儿才发现屋里的陌生人,他看了看离得最近的苏木,又看向呆若木鸡的一群大夫,对媳妇道:“翠娘,这些是?”



    翠娘指着苏木道:“便是这位大夫救了你。”



    说完她抹了抹眼泪,一屈膝便跪到了地上,向苏木磕头道谢。



    苏木被吓了一跳,连忙拉她起来,如实道:“他只是毒解了才能醒来,伤口能不能长好,还要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