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柔弱啊马户子君

第5章 暗中打探

 宫人们手忙脚乱地将咕嘟冒泡的宁如深捞了起来,压出积水。


 宁如深被平放在地上,还没醒。湿发和朝服都紧贴在他身上,面色苍白如玉、嘴唇透着病态的红。


 李无廷看过一眼,“传太医。”


 “是,陛下。”德全指挥着宫人,四下一望,“先将宁大人抬去……凉亭那边。”


 几名内侍小心地将人托起。


 一截皓腕从袖间垂落。经过李无廷跟前时,忽然听帝王开口,“等等。”


 李无廷默了一息,“送去偏殿。”


 …


 御书房的偏殿中。


 宁如深被放在榻上,湿衣已经换去。


 太医顶着李无廷的目光战战兢兢地替人把着脉,又施了银针。他正暗忖着圣上为何也在这里,就听李无廷问,“如何。”


 “回陛下,宁大人暂无大碍。”


 李无廷抿了下唇,“他的脑子,也一并看看。”


 太医,“?”


 “是。”太医不敢多问,只能谨遵圣意给宁如深看了看脑子。隔了会儿道,“宁大人先前应是颅中受损,难保留有暗疾。不过这次昏倒只是因为饮酒过甚、溺水受寒……”


 “朕知道了。”


 太医适时噤声。


 李无廷淡淡,“都下去吧。”


 他说“都”,殿内的宫人也不敢留,全跟着太医一起退了出去。


 德全拿捏不准,揣测着圣上的神色,“那奴才……”


 “在殿外候着。”


 “是。”德全忙一弓腰,低头退出去了。


 离开前,德全又朝静躺在榻上的人偷偷瞥了一眼——他想到今日御书房中的问话、临时调任的圣旨、还有湖边夜幕中那一声微沉的“慢着”。


 德全越想越是心惊,实在摸不透帝王的心思。


 当今这位圣上,对宁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所有宫人很快退了出去。


 偏殿内,一时只剩李无廷和宁如深两个人。


 宁如深身上搭着薄被,雪色的单衣快和他的肤色融为一体。他脸偏向李无廷这边,细长的睫羽脆弱地耷拉着。


 李无廷立在榻前,垂眸沉吟,“你这次又有何图谋……”


 躺在榻上的人眉心无意识地蹙了蹙。


 李无廷俯身,抬手将这张脸扳起来,“真把脑子撞坏了?”


 昏睡中的人没醒,嘴唇却翕动了两下,隐约可辨出一个字:呸。


 李无廷,“……”


 他松开手将被子一拉,遮住那半张脸,转身出了偏殿。


 …


 宁如深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


 醒来时只有一个念头:我裂开了。


 他头疼欲裂,咽喉也痛,一吸气就止不住地咳嗽,咳得眼冒金星。直到一旁的小太监递了杯水,宁如深几口喝下这才缓过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陌生的榻上。


 屋中布置得雍容大气,还开了地龙。


 “宁大人可醒了。”那小太监行了一礼。


 “公公是?”


 “奴才小榕子,奉陛下之命在这儿守着大人。大人可有何不适?”


 宁如深艰难起身,“哪儿都不适……这是哪里?”


 小榕子还头一次见这么不客套的人,“回大人的话,这里是御书房偏殿。大人落水后陛下已召太医为大人看诊,开了药方送去府上了。”


 落水……


 宁如深进水的脑子终于运转起来。


 他想起自己宫宴后去湖边吹风遇到了李无廷,分别之后昏昏沉沉没看清路,滑到一片湖里去了。


 宁如深喃喃自语,“别说,湖边的花开得还挺艳的,还有那座桥……”


 小榕子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哪来的花和桥?宁大人看见的怕不是彼岸花和奈何桥!


 宁如深没注意到小榕子惊悚的神色,趿上鞋子站起来,“敢问榕公公,陛下呢?”


 小榕子敬畏地看着他,毕恭毕敬,“回大人的话,陛下在御书房批折子呢!”


 “多谢公公。”


 宁如深起身理好衣衫就朝御书房走去。


 ·


 见到李无廷时,对方正坐在案后一丝不苟地批着折子。眉心微微隆起,年轻的面庞上沉淀着稳重的帝王之风。


 仿佛没有什么可令其动摇。


 宁如深在原地微怔了一下。


 他没见过别的皇帝,但若为明君,想来也不过如是。


 “陛下。”宁如深收敛了思绪。


 御案后的人闻言,抬头朝他看了一眼,“看来宁卿不仅身手了得,还不走寻常路。”


 宁如深,“……”


 他撤回。昏君一个!


 宁如深吸了口气,开口请罪,“臣酒后失仪,惊扰圣驾,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