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香草芋圆

第 121 章(第2页)

阮朝汐偏了下头,视线盯住床帐不动了。看她的模样,居然认真地思考起来。

荀玄微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耳垂,阮朝汐不知何处的思绪回过神,护住自己小巧的耳垂,“捏我作什么。”

“昨夜情势危急,逼出你的狠劲,一次就够了。我至今心有余悸。你还想来几回?”柔软的耳垂又被轻轻地捏了下。

“看见萧昉当时的眼神了么?他被你震慑得话都说不齐全。”

阮朝汐靠在他肩头,挡开他的手,无声地闷笑起来。清浅的鼻息喷在他耳边。

“不会变成前世那样的。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提剑御敌的感觉也很好。三兄,刚才你说的娘子军,我觉得可以考虑。母亲的净法寺收容了一大群无处可去的可怜女子……”

不知思绪飘去何处,她的目光又凝在某处不动了。

荀玄微耐心地等她自己回神。手指捏了捏她肩头的布料,“从宫里回青台巷的半道上你便睡沉了。衣裳湿了又干,穿在身上不难受?”

半湿不干的衣裳穿在身上确实难受,被雨水浇了整夜的长发也难受。阮朝汐起身要沐浴。

才刚坐直起身,又被不轻不重地按了回去。

“肩头现血渍。”指节轻轻叩了叩她的右肩胛背后,“这处怎么了?”

阮朝汐嘶地吸了口气,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浑身都酸痛,肩胛靠近后背的蝴蝶骨处格外地酸痛。

她试着回忆,却想不起这里如何受伤。“想不起了。或许是擦撞到何处?”

“衣裳褪了。让我看看后背。”

声线平静,乍听不出喜怒。但阮朝汐听在耳里,却能明显地感觉到看似平和的语气下掩盖的忧虑,以及忧虑带来的低落和低沉。

“没什么的。多半是擦伤。”为了证实无误,纤长的手指开始解衣带。

半湿不干的外襦和单衣褪去,扔去边上,她背对着床外,露出洁白光润的肩头。“看到擦伤了么?”

荀玄微的目光落在凝脂般的后背处。靠近蝴蝶骨的雪色肌肤上,显出一道骇人的鲜红刮伤。皮破渗血,仿佛杜鹃啼血落于雪地,格外地触目惊心。

他一眼便看出,那是被箭尾的坚硬翎羽刮过的刮伤。

或许是箭雨中未被射中,又或者是被人及时推开,以至于铁箭侥幸擦身而过,仅仅留下一长道渗血刮伤,而不是落下一处可怖的贯穿洞伤。

背对着他的秾华少女,上半身只穿一件粉色抱腹,身上的雪白肌肤和几处伤痕的反差过于强烈,以至于他一眼扫过去,除了蝴蝶骨处的大片血渍,还看到了手肘处的大块紫青色淤伤。

“这里又是怎么了?”

阮朝汐背身跪坐着,茫然地偏了下头,“哪里?”

修长手腕从身后探过来,指尖点了点左肘弯。

肘弯的大片淤青被发力往下压时有些疼。

她抬起手肘查看,发现大块蔓延出去的紫青淤痕,自己也微微一怔,仔细地思索了片刻,恍然。

“差点忘了。有支箭差点射到我,李奕臣推了我一把,我撞到墙上,似乎就是用左肘撑了下。”

荀玄微起身放下帐子,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片刻后人回来时,手里多了只圆形玉盒。

“莫闻铮留下的伤药,说是涂抹于掌心,早晚用两次,足够用十日。”

他垂眸打量着小盒,“各处都要用起来, 这盒伤药, 只怕连三日都撑不到。”

阮朝汐敏锐地察觉到了宁静表象下面的动荡波澜,仰起头,打量他此刻的神色。“小伤而已。三兄不要不高兴了。”

“并非对你不高兴。只是对我自己生了恼怒。坐好了,我替你后背上药。”

荀玄微去盆里洗手的功夫,阮朝汐转了个身,面对床里端正地跪坐,雪白的背对着床外。洗净了手的人果然在她身侧坐下,指腹挑出清凉药膏,开始缓慢地涂抹伤处。

“不知是不是因为把你从小接进云间坞的缘故,或许让你生出误会。我并非事事都能平心待之,无动于衷。”

“我知道。三兄心情不悦,我能察觉。”

“是么?”指腹动作极轻地涂抹药膏,柔滑的布料偶尔刮过后背肌肤,激起一阵隐约颤栗。荀玄微在身后声线淡淡,“我心里有些不大好的想法。你当真能察觉?”

阮朝汐侧了下身,视线还未回望过去,立刻被阻止,“不要动。”

她继续背对着床里头。“什么样的不大好的想法?”

清凉的药膏反复涂抹数层,密实覆盖住背后刮伤,手肘随即被轻柔地托起,指腹用力揉散淤血。

“不可说。”

阮朝汐想追问,却本能地感觉到不妥,几度欲言又止的功夫,室内便安静下去。

她所处的是一座木楼高处。窗户敞开,正对着青台巷荀宅后院的山景。人工堆砌的山陵并不很高,从窗口遥望出去,可以望到山顶上方流动的浮云。

她的眼睛对着窗外的青色山峦。耳边幽静,除了远近鸟鸣声,只有抹匀药膏的细微粘稠声响,以及手肘淤血被发力揉散时、忍不住发出的几声隐忍的鼻音。

室内太静,以至于连鼻音声响都显出异常。粘稠的抹药声响传入耳中,阮朝汐的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之前在宫里水榭处,似乎就有一次滚入了床里,身上最后只剩下一件抱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