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十年父子(第2页)

 “别睡了,把他叫起来,我有事儿求他!”

 “呃,这……”钱伯顺面露尴尬。

 幸好,说话间,正屋的房门便应声而开,苏文棋身着一件单衣,快步迎出来,却问:“连横兄,出什么事儿了?”

 江小道抱拳疾道:“苏兄,麻烦你帮忙当个翻译,跟我去施医院去请下司督阁。”

 苏文棋救过“海老鸮”一命不假,可江小道却救了苏家一家老小。

 如今深夜求帮,尽管唐突,苏文棋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见江小道慌张的神情,猜也合该猜出了大概,当下立即穿上袄外套,冲钱伯顺嘱咐了几句,随后便让下人赶来马车,同小道一起直奔小河沿儿而去。

 小河沿儿附近,作为张老疙瘩剿杀倒清会党的刑场之一,尚有数串儿人头悬在风雪之中。

 盛京施医院作为传教士兴建的医院,向来秉持“穷人看病不钱,富人看病大钱”的原则,江小道了大价钱,并上苏文棋的几分薄面,这才请动了院长司督阁出诊。

 苏家的马车带着司督阁和两个护士,快马加鞭,趁夜回到城北江宅。

 一进屋内,司督阁开口便抱怨光线太过昏暗,并指着桌上的蜡烛,建议江小道尽早换上电灯。

 江小道焦急道:“哎呀我的天,大夫,都这时候了,你就别挑了。”

 苏文棋将话翻译过去。

 司督阁便推了推眼镜,靠近炕头,看向江城海肋下的伤口,嘴里不停的跟两个女护士嘟囔着什么。

 左看右看,在征得江小道的同意后,司督阁便用手术刀,在江城海的肋下剜下几块溃烂的腐肉,旋即重新上药,包扎伤口,又转头让护士拿了一瓶洋药。

 众人看着那瓶漂白的小药片,都不禁好奇地问:“这些都是什么药?”

 苏文棋便跟着翻译道:“安替匹麟。”

 “什么屁临?”江小道疑惑地问。

 “是一种解热镇痛的抗炎药。”

 “抗什么炎?炎在哪呢?刚才不是把烂肉都割下去了么!”江小道仍然不解。

 关伟倒是见多识广,连忙接过话茬,说:“哦,这个、这个就是洋人的万应灵丹吧?我在报纸上看见过。”

 万应灵丹——统治寒热,感冒,风湿痛,头痛,喉痛,牙痛,关节痛,筋骨痛等之圣药,世界驰名。

 如此灵丹妙药,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江小道毫不心疼,直说:“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司督阁当然不肯,也没这个必要,只是吩咐众人按时服用。

 江小道和胡小妍听得连连点头,末了才问:“只要吃了这个药,我爹就没事儿了吧?”

 司督阁却摇了摇头,经由苏文棋翻译道:“这要看你父亲恢复得怎么样,目前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江小道对此很不满意,可中医西医都对老爹的伤情持悲观态度,他自己也登时乱了方寸。

 事实也的确如此。

 接下来,一连七八天的时间,“海老鸮”的伤势急剧恶化,安替匹麟没少吃,腐肉也没少割,但伤口却始终不见愈合、好转。

 非但如此,就连身上的其他部位,原本已经长出的肉芽,竟也渐渐的枯萎、坏死下去,变成黑漆漆的空洞,并不断向外渗出脓血。

 连续的高烧和疼痛,让这位曾经叱咤江湖的大蔓儿,如今也只有哀嚎叫骂的份儿。

 人被病痛折磨,吃得便愈发少了,几天光景下来,除了伤口处浮肿以外,“海老鸮”整个人便都跟着枯瘦下来。

 烧至四五天的时候,万应灵丹的镇痛效果就已经远远不够了,于是乎,大烟膏子被搬上了炕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