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旅大荣五爷,老山人(第2页)

 此地原本就已经地处城区边缘地带,院子里假山流水,院子外绿树如茵,确实是个相当僻静的住处。

 “道哥!我上次在宏济善堂门口,看见的就是这辆车!”赵国砚边跑边说。

 江连横苦笑一声,心道:我他妈哪知道那是龙河,还是王八河,记住有条河就行了呗!

 汽车驶进新市街,路面宽敞,车速也随之陡然加快。

 旅顺一山担两海,即便是在城区,也到处都是高低起伏的小山坡。

 闻言,老胖墩儿的脸色和缓了许多。

 江连横和薛应清脱了鞋,跟着短下巴走进房间,顺着后门,举目看去,却见后院里有三个人,此刻正背对着房门,在墙边赏花。

 清一水儿的双层洋房,彼此相隔不近,没有密匝匝地紧挨在一起,似乎已经到了旧市街的富人区。

 租车赶来的是头刀子。江连横总觉得他有点阴郁,没什么话,不好相处。

 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没有辫子,戴一双白手套,在观后镜里瞥了一眼江连横,点点头,没有笑。

 他们伪装成行人和游客,如同群峰归巢一般,从四面八方而来,若无其事地朝着大岛町18号靠拢。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江连横和薛应清,神情之中,带着几分孤傲,没有鞠躬施礼,一张嘴,却操着一口极其流利、标准的汉语——

 黑色汽车在旧市街拐了几道弯儿,迎着两侧行人惊奇、艳羡的目光,面朝西北方向开去。

 “你埋汰谁呢?”薛应清瞪眼道,“跟你去见荣五爷,我把自个儿都押进去了,还舍不得钱?真弄丢了,你再赔我呗!”

 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老胖墩儿,笑眼盈盈地走了过来。

 江连横便转过身,冲赵国砚等人说:“你们用不着担心,该给的工钱,我一分也不会少。要是不相信,你们就在这等着,要是信得过,就回去等着。”

 “应该应该!”短下巴并未多疑,“现在世道乱,尤其是关外,胡匪盛行,确实应该有备才能无患!”

 “那地方在一个小山坡上,挺僻静,没什么左邻右舍。”赵国砚说,“护院的保镖不少,但是没看见有东洋宪兵队的人,都是一帮混混儿打手,带响儿!”

 “风……外……居?”

 上了汽车,说不好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去;可要是上了汽车,又难保不会惹人生疑。

 旅顺和营口一样,也分新旧两市街,其间以龙河为界,东为旧市街城区,西为新市街城区。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身旁的薛应清,上下打量了几眼,忽地咧嘴一笑,似是冒出了一个好主意!

 一栋栋军政大楼,在车窗外一闪而逝。

 江连横笑了笑:“我就是先提个想法,要是今天没有合适的机会,碰码之后,咱们晚上再商量。”

 江连横眼中有光,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伸出手:“蔡耘生,久仰荣五爷的大名!”

 正要迈步进院,把门的东洋宪兵却又将其拦下。

 阳光很好,头刀子挥鞭赶着敞篷马车,驶进大岛町街面。江连横和薛应清坐在座位上,马车前后四角,分别有赵国砚、小顾、哩哏楞和楞哏哩,一路小跑随行,充当保镖。

 “那先找个地方歇会儿吧!”江连横冲薛应清说,“李正他们,得一个小时以后才到呢!”

 “那是那是!”江连横转头看向薛应清,“那咱们——上车?”

 江连横还是别扭。

 汽车过了一道桥。

 街面上到处都是东洋商号。

 薛应清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忍不住问:“这是去新市街吧?”

 “那我在这等一会儿?”江连横怀着一丝侥幸问道。

 说话间,一辆双轮敞篷马车便迎面而至。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蔡少爷!”

 第一次坐汽车,座位上有股淡淡的皮革味儿,确实很新鲜,但却根本无暇沉浸下来享受。

 “那响窑我刚才去看了一眼——”李正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不难砸!要是赶上半夜,动作麻溜点儿,出来可以往北边儿的小山上跑,进了林子就好办了。可惜没有马,再往前跑,就费劲了。”

 头刀子也朝这边看过来。

 “耘生,你懂的可真多!”

 “不辛苦,不辛苦!真佛难见,真经难求,今日见到荣五爷,我这辈子算是圆满了!”

 江连横本以为她怕了,可一见她面带春风、眼含笑意的样子,才明白她这是入了戏,开始演上了。

 然而,到底有何根据,他其实也说不上来,只是深感这张脸有点眼熟,一定见过,就是想不起来在哪。

 会面的地点,位于旧市街大岛町18号,一栋双层洋房寓所。

 眼看距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李正也该带人先行一步,在大岛町18号预先埋伏起来。

 说罢,江连横和薛应清便低下头,相继钻进黑色汽车。

 小顾说:“坐马车的话,半个小时足够了。”

 赵国砚等人点点头——兵分两路,一路留守,一路随行,能跟多远,便跟多远。

 薛应清到底是行骗的出身,见此情形,立马“噗嗤”一乐,却笑盈盈地说:“章管家,不怕你笑话,咱俩到现在还没坐过汽车呢!这是个新鲜玩意儿,真是怕在您面前露怯!”

 小顾听了直皱眉,忙说:“等下等下!事先说好,咱家掌柜的,只帮你们踩点,砸窑的事儿可不掺和!”

 火车驶进月台,两人相继走出车厢,来到站前小广场。

 p.s.这时候的川岛芳子,应该已经东渡日本了。小说而已,不必较真。

 院门外有宪兵队把守,院门内又有保镖看家。

 随后,他又瞥了一眼停在院落门口的小汽车,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从心底里慢慢爬上来。

 说罢,江连横又转过头,面向那个东洋老登,眼含笑意地问:“那这位老山人是……”

 “下流!”

 走进屋内,发现这间会客室南北各有两扇纸拉门,后门对着一座后院。

 江连横扭头看着那帮小东洋远去,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江连横知道那是紧张所致——不紧张就怪了——但仅从外表而言,却根本看不出她有任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