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给奉系增添一抹文人气息

 第488章 给奉系增添一抹文人气息

 响晴白日，秋高气爽。

 奉天火车站站前广场与平常别无二致，仍旧是人来人往，车马喧嚣，热闹非凡。

 “咔哒，咔哒，咔哒……”

 一双大号高筒军靴穿过出站口的通道，从阴影里走到阳光下，最终在门口的台阶上驻足停步。

 这是两条极其修长的大腿，需要仰视，才能看清来人的面容相貌。

 却见此人年近不惑，身形魁梧，浓眉大眼，双耳垂珠，头顶北洋五色星，肩扛陆军中将衔，神情诙谐，却带几分腾腾杀气；衣着光鲜，难掩心内郁郁寡欢。

 副官领命，急忙转身跑进公寓里头去拿诗集。

 同哈埠道外滨江县一样，奉天南市场八卦街也有一趟“圈楼”，至少有二十几家娼馆聚集于此，其中最气派、最豪华、最上档次的一家，商号叫做——“松风竹韵”。

 张效坤摇了摇头，神态中颇有种破釜沉舟的架势。

 此番来奉，张效坤难得严肃起来，提醒手下道：“弟兄们，今时不同往日，最近这几天，都给俺把裤裆勒紧了，谁也不准去娼馆、赌场，务必要给帅爷留个好印象，无论什么事儿，都得等俺的委任状下来以后再说！”

 几个随从应声喝道，随即将两只大箩筐搁在地上，问：“将军，见面礼都在这了，还点点不？”

 张效坤愣了片刻，旋即哈哈大笑了两声，连忙操起一口纯正的毛子话，叽里呱啦地白话几句，逗得那几个白俄姑娘花枝乱颤，分外妖娆。

 “吵什么！”张效坤厉声训斥道，“俺这趟来奉天，就是要东山再起，不用着急，俺老张啥时候亏待过你们？营长就营长，俺还当过光杆儿司令呢，这怕什么？直奉两家马上就要开战，咱们到时候有的是机会！”

 张效坤由衷地惊奇赞叹，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整条八卦街，其实都是江家的地产。

 张效坤大手一挥，却说：“不能，奉军现在正是缺人才的时候，俺过来投奔，那是如虎添翼，雨帅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者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儿，这还沾着亲呢，放心放心！”

 别看来的是个陆军中将，排场却寒酸可怜，不仅没有列队清道，更没有车马相迎，甚至就连随行的副官卫兵，也只有可怜巴巴的零星几人，俨然就是一个光杆儿司令。

 “啧，就是俺箱子里头那几本小册子！”

 思来想去，大概也只有同为绿林出身的奉张一派，有可能放下偏见，予以重用，这才前来投奔。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堂堂陆军中将，来奉天成了个宪兵营长——心情全都写在脸上了，说不在意，那是骗鬼的话。

 刚推开房门，一股诱人的体香便立刻扑面而来。

 只是一时间恍惚，真有些想不起来这位故交了。

 进了将军署，面见张大帅。

 刚说完，身边的副官便凑过来，略有不满地问：“将军，这奉天怎么连个欢迎仪式都没有，好歹也应该来辆车吧？你说，他们是不是看不起咱们呐？”

 刘雁声在旁边吩咐弟兄们打开车门，旋即侧身恭迎道：“张将军，不如先上车等等？”

 说话间，几人来到雅间门口。

 前两次，张效坤帮了一把那位江老弟；这一次，江连横便也合该拉一把这位张大哥。

 “诶，俺和江老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礼不在贵，全在一份情上，去把俺那本诗集拿过来。”

 不放心也没辙。

 “那就怪了，除了帅爷，俺也没见过谁呀！”张效坤抬了抬下巴，问，“你东家是谁啊？将军署的人？”

 “将军，咱别又像在京城那样，让小人给坏了大事啊！”副官小声提醒了两句。

 “啥？”副官当即睁大了两只眼睛，忿忿不平道，“这高级顾问就是个虚衔，哪有中将当营长的道理，这他妈不是侮辱人吗？”

 只见他举目远眺，许久许久，恍惚间往事越心头，旋即感慨万千道：

 张效坤说：“哥几個听俺的，咱也别歇着了，把带来的见面礼准备准备，咱们直奔将军署去见帅爷，等俺求个一官半职回来，弟兄们照样吃香喝辣！”

 张效坤和江连横见面的次数本来就不多。

 这两只破箩筐里装的，已然是他的全部家当，而他之所以故意用这种粗犷的方式送礼，一则是彰显自己实诚人的做派；二则也是为了暗示自己独缺“肩上的担子”。

 众随从点点头，就算是装，也得装出个样子。

 少年时日子过得虽然苦，但那是从无到有，步步为营，都是收获，十几岁闯关东帮毛子修铁路，没几年功夫就混成了工头，随后出任海参崴华人商团团长，再其后投身乱世，十年戎马——尽管战绩不甚辉煌，但也有过风光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