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李昭文的继承法(求月票)(第2页)

 「天下众人之眼看着,我怎麽能给你!」

 「我怎麽敢给你!」

 「我家世家豪族,遵循礼法,自有祖宗之法,圣王训导。

 1

 「这天下,自有继承之法!」

 「西意城,还有这国公之位,无论如何,都落不在你的身上!!!」

 李叔德声音变大,在说到最后的时候。

 这个始终隐忍,克制,冷静,擅长于伪装,且已经伪装了一辈子的豪雄声音里面,终于隐隐带着一丝怒意了,似乎是在这个时候,他在伪装的时候,也将心中始终压抑着的真实想法和情绪说出来了。

 在说出的时候,李叔德就一顿,觉得自己失去了仪态。

 他想要像是小时候,偶尔一次呵斥了李昭文之后,心中不忍,转而用一种慈父的方式去哄一哄她,这是不忍,这是父亲的疼爱,但是在呵斥之后,又加以宽慰,其实也是一种驾驭人的方式。

 屡试不爽。

 长子,三子,却也罢了,李昭文神气飞扬,却看重感情。

 但是这一次,震怒的国公抬起头,想要化作那父亲模样的时候,却见到自己的女儿,仍旧沉静从容,那一双眼角飞扬的眸子,像是凤凰。

 就这样安静的,平和的看着自己,

 李叔德忽然有一种错觉。

 分明自己是父君,她是孩儿,分明自己在高位,她在下面站着,但是此刻的少女却分明是在俯视着自己,整个局面,其实都一直落在李昭文的手中。

 她成长了,麒麟的身边,凤凰终于展翅腾飞起来。

 李叔德心中有一丝丝失控的感觉,却又偏偏还有一丝丝作为父亲的骄傲和欣慰,这种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李昭文忽然道:「父亲还记得,当日外出巡游,却被沙陀国名将赫连介山,

 率领联军围追堵截,险些丧命的事情吗。」

 李叔德心中一个咯。

 就是在夜门关那里,被赫连介山他们围堵到了李叔德自己都觉得自己要完了的时候,李昭文,李观一率众驰援,那时候化名为安西城主的李观一,完成了十万军中斩敌将首级的传奇。

 自己以制衡的手段,把那些名义上归属,其实已经叛乱的城池的所有权转交给了安西城,打算行驱虎吞狼,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坐于其中取利。

 未曾想,引出了一头麒麟。

 自己反倒像是在资敌似的,引来了这许多使臣。

 李昭文带着一丝从容的神色,如同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一枚棋子,她自自己的袖袍之中,取出一枚玉牌,将此物放在桌子上,道:「父亲不妨看看此物。」

 李叔德证住,他拿起这阴阳家手段弄出来的玉牌。

 探入其中,忽而脸色一点一点凝固住了。

 里面正是,他的第三子李元昶的话,那些和魔宗之人的谈论,出卖了情报和气息,以及说的话语,看到虚影之中,他和那些个魔宗女子的谈笑风生。

 听他说一一『此番我提供情报给你家教主,『二哥』亲自前去,若是『二哥』失败,那麽父亲身死,『二哥』有罪,朝廷怪罪下来,那罪责自是由大哥承担。

 若是顺利,那国公之位怕是会被削成侯爵,可这侯爵,也是该要由我继承的!』

 就算是陛下不愿意遵守我家世代永镇西域的承诺。

 能见到那从容不迫的大哥,神采飞扬的『二哥』都如我一般,坠入泥土里,也是足以快慰平生,痛快得很呢!『

 李叔德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凝固了,这位虽然算是年老,但是其实仍旧还有些烈气的,曾经的豪杰脸上的血色失去了,看上去,就真的像是一个无力的老人了。

 李元旭背叛通敌,而李建文未曾看出。

 这是麒麟军在西域崛起的表面起点,直接导致了那时候身为安西城主的李观一,名动天下。

 而应国皇帝,是否知道了这一点?

 三子彻底要被放弃,而长子竟然没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简直渎职,这件事情一旦出去,这两个儿子都要被清算和处理·

 三子必被斩首,长子也会被罢黜为庶民。

 这一段时间,几乎是络绎不绝,不断来去的应国官员。

 难道为的不是稳定西意城,而是暗中调查此事吗?

 李叔德几乎觉得自己的世界摇摇欲坠,他看着眼前穿着甲胄,披着战袍的李昭文,恍惚许久,嗓音沙哑,道:「昭文———」

 他沉默许久,仍旧还是道:「.———-此事,需要小心。」

 「不能够,轻易暴露出去,这东西,当真只有此一份吗?」

 李昭文道:「是。」

 李叔德沉默许久,似是叹了口气,似乎是这件事对于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他想要把手中的玉牌放在桌子上,但是不小心坠下。

 此物珍贵,落了个粉碎。

 李叔德惊呼道:「啊,糟糕!!!」他抬起头,脸上似乎有惊愣和仓惶,

 道:「不小心打碎了!」他看向前面,看到李昭文没有什麽变化,只是安静平和。

 李昭文安静看着父亲的把戏。

 带着一种早已经知道的情绪,带着一种悲悯和淡淡失望。

 像是天上的凤凰,看着人间。

 李叔德脸上的,属于政客的伪装缓缓消失。

 在那凤凰般的目光之下,逐渐退化得甚至于有些无措起来,他沉默许久,轻声道:「吾儿,他们,他们是你的哥哥和弟弟啊,你们都是一个娘亲生的,你们,你们血浓于水。」

 「咱们不能对自己人动手啊,这消息一旦走漏的话,你的哥哥还好,你的弟弟,就真的要被凌迟的。」

 李叔德就像是一个年纪已经大了,真正的妻子却已去世,现在几个孩子之间有了争执,他不能处理的,无能的老人一样了,年轻时候持拿一壶箭矢去平定叛乱的豪气和少年的意气都在岁月中腐蚀了。

 都是他的血肉,都是他的孩子,他能怎麽办?

 李昭文轻声道:「您关心他,就不关心我?」

 李叔德抬起头,惬证看着李昭文。

 李昭文道:「他的计策成功的话,是我去救您的路上,被杀啊,是要被方军踏死,踏成肉泥的。」

 这样的家庭情况,让李叔德的心脏都抽痛了下,他想要说什麽,李昭文道:「不过,三弟之事,已经,不那麽重要了。」

 「我可以当做是他恣意,是他被蛊惑,也从不打算要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