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红楼66(第2页)

 但在水琮看来,皇后只是皇后,却并非妻子。

 两个人黏黏糊糊了好一会儿,眼看着时辰到了,阿沅才拍了拍水琮的胳膊:“陛下,快前去议事吧,莫叫老大人们等急了。”

 水琮这才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

 刚准

备开口说话,便听见金姑姑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启禀陛下,凉信殿传来消息,钱常在发动了。”

 水琮手一顿。

 夫妻和乐的假象好似在这一声禀报中瞬间消散。

 “陛下……”

 阿沅连忙起身,如今皇后被关了起来,水琮前面又有大臣等着议事,宫中唯一能主持大局的便只剩下自己了:“陛下若不放心,臣妾先去凉信殿等着便是。”

 水琮没说话,目光却落在阿沅的肚子上。

 “你身子重,暂且别去了。”

 他回头撩开帐子走去了外间,只听得他跟金姑姑说道:“你家娘娘身子重,不方便前去凉信殿,你先去凉信殿帮衬着,回头再请了漪澜殿的几个贵人过去等着。”

 金姑姑自然应‘是’。

 只要不是辛苦自家娘娘,便是她辛苦一些又何妨?

 等水琮出了门,金姑姑才进来与阿沅报备一番,这才带着人去了凉信殿,只是等她到达凉信殿时,钱常在的宫口已经开了快七指了。

 “陛下还没来么?”肚子越疼月厉害,钱常在已经躺在了产床上。

 若说天黑着,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去惊扰陛下,可如今天已经亮了,她自然也是期盼着自己的‘丈夫’能够在外面等着,期盼着她的孩子。

 “陛下前朝事忙,如今正在与几位老大人议事呢。”宫女眼圈都红了,自家常在疼得小脸煞白,她也害怕着呢。

 “那珍妃娘娘呢?”

 “陛下说珍妃娘娘身子重,不叫她过来,但娘娘身边的金姑姑已经过来了,还派人去了漪澜殿,许是要请几位贵人前来等着。”

 贵人?

 钱常在倏然闭上眼,心中悲凉。

 她的待遇甚至连武常在都不如,好歹武常在那时候皇帝皇后都在外头等着,几位贵人也不过在旁侍奉罢了。

 “主子,您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如今平安生下小主子才是最要紧,等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小主子,难不成陛下会不喜欢么?”

 “对。”

 没错!

 她要平安生下小皇子。

 如今陛下膝下只有一个皇子两个公主,只要她能生下二皇子,她日后的地位也就稳了。

 外头有了金姑姑主持大局,几个贵人来了也只是做个吉祥物,冰盆与饮子摆上了桌,吃吃喝喝地听着产房里的哀嚎声,这宫里如今她们的位份最高,也不指手画脚,只一个劲儿地指派着自己的宫女进进出出拿吃的拿喝的,那悠闲的架势着实叫人看了不愉。

 住在钱常在对面偏殿的孙常在悄悄掀开帘子窥视对面。

 见到这几个贵人这番作态,忍不住低声叱骂:“那钱氏真是蠢出生天,明明夜里就发动了,却偏要等到早晨才去禀报,如今陛下不来,珍妃也不,日后怕是也没什么脸面可言了。”

 嘴里嘟囔着,心里也在暗暗发誓,若她夜里发动了,可不管陛下在哪个娘娘宫里,定要立时叫陛下来她院里守着她才行。

 钱常在宫口开的不快也不慢。

 等到水琮议事完成到达凉信殿的时候,三公主刚刚出生包上襁褓,产婆正抱出来掀开包被,叫几位贵人看清楚,这生的确实是个小公主。

 几个贵人原本淡淡的神色,这会儿才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恭喜钱妹妹得了三公主。”

 隔着窗子,侯玥儿语气里的高兴都遮掩不住。

 钱常在刚刚将胞衣排出,听到这话,小腹又是一阵疼痛,下面便是一阵汹涌排出,好在,并非大出血,只是孩子养的好,个头有些大,下面还是有些撕裂伤。

 所以这会儿钱常在疼的厉害。

 “常在,陛下到了。”

 宫女见自家主子昏昏欲睡,连忙提醒了一句。

 钱常在瞬间有了精神:“快,将三公主抱去给陛下看看。”

 她虽然也失望自己生了个公主,而不是皇子,但是孩子健健康康,白白嫩嫩,就已经比那个二公主要的好很多了,尤其哭起来中气十足,一看就是个能长成的。

 水琮也看见了自己的第三个女儿。

 再一次开盲盒翻盘失败,水琮心里有点儿烦躁,但看着孩子健健康康,那点儿烦躁又去了些。

 高兴是肯定高兴的,但也没那么高兴。

 不过钱常在听话懂事不作妖也叫水琮比较满意,于是金口一开,钱常在升级成了钱贵人,还得了丰厚的赏赐,又站在窗口

说了两句话,这才回了飞鸾阁陪同珍妃用午膳。

 在钱贵人生下三公主时,金姑姑便回了飞鸾阁。

 听到钱贵人平安生产后,阿沅也就不再关注了,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过几日林夫人和保龄侯夫人要来行宫看望两个孩子,你叫全禄走一趟,将山脚下的两座客院收拾出来,莫到时候再慌了手脚。”

 “是。”金姑姑先是一怔,随即便立即去交代了全禄。

 等再回来时才问道。

 “可是京城里出了什么事?”

 阿沅点点头。

 嘴角忍不住地噙着笑,当然,是嘲笑。

 “你可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金姑姑一早上都在忙碌钱常在生产的事,是真不知晓自家主子早晨又得了什么消息,所以便诚实的摇摇头。

 “那镇国公夫人病急乱投医,不说拿着家中产业去求爷爷告奶奶,反而拿了一叠账簿,抄录了一些罪证给偷偷送去了四王八公家里,陛下的人一直在外头守着呢,这不就全都抓了个正着么?”

 最可笑的是……

 “那镇国公谁家都送了信,唯独将宁荣二府给忘了。”

 那两家难道就没犯罪么?

 不说旁的,光水琮知道的就有五六起案子,虽说都是些不大不小的案子,可到底是犯了事,结果这镇国公夫人却偏偏漏了这两家。

 水琮觉得这两家恐怕有什么猫腻,正打算派人去调查呢。

 但在阿沅看来,人家镇国公夫人纯粹是知晓这两家都是没用的。

 连个被威胁的资格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宁、荣二府:因为过于废柴而与其他姻亲显得格格不入。

 钱难挣,x难吃。

 该给的情绪价值还是要给。

 比如说今日的皇帝心情不好,情绪低落,整个人哪怕穿着龙袍都仿佛一个大写的‘丧’字。

 阿沅迎了过去,拉着水琮的手便将他拉进了水榭,又略带强势地压着他的肩头坐下,语气里带着笑意地说道:“陛下您来的可真巧,咱们的大公主正给臣妾背书呢。”

 “哦?”水琮挑眉,不由来了点兴趣。

 他看向庆阳,以及庆阳身后站着的两个小姑娘,问道:“那两个便是林卿与史卿的女儿吧。”

 从这个顺序便可以看出,林如海如今在水琮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越来越高了。

 “是呢,玉儿还是臣妾的堂侄女儿呢。”

 至于史湘云,虽然也很亲近,但着实算不上亲戚。

 当然,若真像荣国府似得,但凡连了婚姻的人家都算亲戚的话,那保龄侯府与她确实也能攀的上亲戚关系,只不过她脸皮没那么厚罢了。

 “朕记得……林卿的嫡女似乎身子骨不太好?”水琮语带迟疑,当初卫若琼查林如海的时候顺便在折子里提了一句,他那时候还感叹过林如海只有一个病歪歪的嫡女,可不是家族兴盛的表现,甚至想过给他送几房美妾来着。

 只是后来事情越来越多,他给忘了。

 “林卿只这一个嫡女么?”

 阿沅摇摇头,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自然不是,臣妾那堂嫂十分贤惠,为堂兄纳了三房良妾,如今家中已经有三个庶出的儿子了,只这一个宝贝嫡出姑娘,自打生下来身子骨就不好,臣妾这心里头实在担忧的慌,正好庆阳要选伴读,侄女学识又不差,便接进宫里来。”

 她被水琮拉着坐在了身边,看向孩子们的眼神里满是温柔:“这一来她们也算是表姊妹,做个童年玩伴也是极好,二来宫中太医医术到底不是民间大夫可比的,便想着为玉儿调理身子。”

 严格意义上庆阳与林黛玉是表姐妹,水琮也没表现出异样来,甚至还笑着点了点头:“爱妃的侄女儿便是朕的侄女,叫过来给朕瞧瞧。”

 听水琮这般说,阿沅脸上的笑愈发温柔,对着林黛玉招了招手:“玉儿你过来。”

 林黛玉在宫中几日,初进宫时的小心翼翼已经消散许多,如今哪怕见到了皇帝,也只是略微紧张,但举止端庄,礼仪做的也十分标准。

 “臣女拜见陛下。”

 “起来吧。”

 水琮抬了抬手,文琴便上前一步,将自己伺候的姑娘给扶了起来。

 林黛玉站定后依旧低眉敛目,没有直视天颜,她如今已经五岁了,又有母亲在旁教导,已经懂得了许多道理,面对皇帝时便多了几分敬畏。


 不仅是她,就连一直以来都比她活泼许多的史湘云,此时也是乖顺极了,垂着脑袋缩着肩膀,一副‘千万不要注意到我’的小模样。

 只有庆阳,跟个快乐小狗似得跑了过来,直接就爬上了水琮的膝盖:“父皇,你都好几日没来看看庆阳了。”

 嘴巴嘟嘟,满脸委屈。

 水琮抬手将庆阳揽在怀中。

 这几年来,宫中唯有永寿宫有两个孩子,水琮自然极尽宠爱,便是再忙也是每日都会召见一回,只是这一次事发突然,他分不出精神来,倒是冷落这一对儿女。

 且不说庆阳了,便是居住在长定殿旁边的大皇子,他也有两日未曾见过了。

 “今日父皇便留在飞鸾阁中陪庆阳与你母妃如何?”

 水琮放低了声音,语气温和。

 庆阳立时喜笑颜开,掰着手指为自家哥哥争取福利:“还有皇兄。”

 “好,等你皇兄做完功课,便也将他喊起来,你与你皇兄一起上课,怎的你皇兄课业如此繁重,你却还有时间在你母妃这儿玩耍?”

 “当然是因为儿臣的功课做完啦。”

 庆阳挺起胸膛满脸骄傲:“皇兄多出来的功课是夫子另外布置的。”

 除却与庆阳一起受到的皇子教育,史鼏实则已经在私下开始教导帝王心术了,这种课程,史鼏是不会教导庆阳的,所以庆阳只能在自家皇兄学成之后,再跟着自家皇兄学习。

 水琮听了点点头。

 只以为史鼏对待皇子与公主是不同的,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功课做完了,便好好与你的伴读玩耍去吧。”

 庆阳听话的又下了地,拉着林黛玉和史湘云便出了水榭,到外面的空地上玩去了,玩的自然是水琮刚带来的两只纸鸢。

 水琮看着院子中活泼灵动的几个小姑娘,最终实现落到了林黛玉身上:“瞧着确实有些不足之症。”

 “兄长只期望这孩子能平安长大,至于日后能不能嫁人生子,都未曾考虑过。”

 这是暗搓搓地表态呢。

 希望水琮别一时脑抽,再搞出个什么表姐弟相亲相爱的戏码,日后叫林黛玉再入了大皇子的后院去,那就不是恩赏而是造孽了。

 甭管妃嫔出身于民间还是勋贵。

 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她们最重要的事业,一旦失去了开枝散叶的功能,哪怕身份再高贵,也会叫皇帝这种政治生物瞬间失去所有的兴趣。

 就比如水琮,此时听说林黛玉身子孱弱,恐怕有碍绵延子嗣后,便立即将注意力给挪开了。

 男人这种生物啊,当真现实的很。

 阿沅在心底吐槽了一句,面上却是愈发的小意温柔。

 等到了晚膳时分,金姑姑亲自去了翠竹苑将大皇子请了来,林黛玉和史湘云则是早早地回了翠微苑,一家四口在飞鸾阁相亲相爱了一晚上,水琮再一次留在了飞鸾阁中休息。

 凉信殿中等待着皇帝前来探望的武常在,再一次悲痛的哭了一晚上。

 孩子出生四天了,孩子父皇还是没来看过一眼。

 悔恨愈发灼烧内心。

 便是二公主的乳娘都看不下去了,跟着劝道:“常在千万莫要过于伤心,您还在坐月子呢,这月子坐不好,日后可是一辈子的折磨。”

 更何况,这武常在伤了身子,这辈子是没法子再有一个孩子了,若是落下了月子病,连再生一个带掉月子病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一辈子硬抗。

 武常在哭泣:“陛下不来看我也就罢了,怎的连二公主也不来看望呢?”

 她不甘心呐。

 若陛下只是单纯的看重皇子也便罢了,明明陛下待庆阳公主那般疼爱,怎的到了自己的公主身上,就不喜爱了呢?

 奶嬷嬷叹息。

 她能怎么说呢?

 这后宫之中,母凭子贵,子凭母贵都属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