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52(第3页)
只不知道如今她再去巴结,人家可还瞧得上她。
莲雨心不在焉地回了宁寿宫,一进颐和轩,就听见屋子里传来摔茶杯的声音,她脚步顿了顿,立即换了个方向,钻进了隔壁的茶房,问正在煮茶的细雨:“娘娘这是怎么了?”
“早晨世子入宫来请安了,说是老郡王不行了,娘娘便想去求了圣人,想叫世子直接封亲王……”
显然,听这个动静就知道圣人拒绝了。
细雨摇摇头叹气道:“咱们世子也是龙子凤孙的,怎的其他几位王爷都是亲王,轮到咱们世子便只能做郡王,不说娘娘,便是咱们听了,心里头也是不服气的。”
以前只觉得圣人喜爱幼子,如今瞧着,倒是对两位小皇子也没那么疼爱。
聪慧的世子爷只能做郡王,那如今还傻吃憨喝的九皇子呢?
岂不是连郡王都捞不着?
莲雨抿了抿嘴,也想跟着义愤填膺两句,只是今天心思全都挂在妹妹身上,着实没那个力气,便只低着头不说话,一副低眉顺眼,不敢冒头的老实样,倒是挺符合被吓到的样子。
“莲雨,细雨,奉茶。”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殿里来了人。
二人赶忙端着茶水和点心进了正殿,只见屋里已经收拾干净了,只一个年轻的宫女跪在甄太妃跟前,这会儿正默默流眼泪,宫里是不许哭出声的,那宫女发髻有些散乱,脸颊红肿,显然刚被打了。
莲雨和细雨不敢抬头,只默默奉了茶便悄悄退下。
甚至连看一眼那个宫女都不敢。
她们怎会认不出那人是谁呢?在一个通铺睡了好几年呢,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惹到娘娘了,竟被打的那么惨。
二人回了茶水房便一直没敢乱走,一直到下了值,两个人回了房间,等到半夜都没回来,她们才意识到,那人估计是回不来了。
果不其然,次日中午回房间时,就看见原本铺着铺盖的位置已经空了。
莲雨垂着头。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让巧燕到宁寿宫来的原因,她宁可妹妹在四执库吃苦,也不愿叫她到颐和轩来丢了性命。
只是……
也不知道妹妹如今在永寿宫里怎么样了。
珍妃娘娘真如传言中那么好么?
莲雨为妹妹忧心万分。
然而妹妹对她毫无惦念,她这会儿正陪着大皇子大公主玩呢,她年岁小,活计轻,永寿宫里氛围又和煦,不多时性情就恢复了活泼,经常帮着各位姐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这样一来二去,自然就撞上了永寿宫的两位小主子。
如今两个小主子在一块儿读书,大公主也不耐烦穿裙装,便学着大皇子的装扮,打扮的像个小皇子似得,巧燕眼神不好,看不清人脸,便靠衣服识人……结果就是对着大皇子喊‘给大皇子请安’,对着大公主也喊‘给大皇子请安’。
两个小家伙顿时对巧燕来了兴趣。
她们只知道两个小皇叔长得极其像,所以才叫人分不清,可他们兄妹俩长得不像啊……怎么还有人分不清呢?
“母妃,巧燕姐姐真好玩。”
洗了澡,换了身裙装的小公主庆阳拉着阿沅笑道:“儿臣换了哥哥的衣裳她就不认识了。”
“巧燕只是眼睛生病了。”
阿沅拿着象牙梳给女儿梳头,声音淡淡的,带着温柔:“所以日后不能拿眼睛取笑她,你也别故意逗她。”
“知道啦,母妃。”
庆阳一听巧燕眼睛生病了就赶忙乖巧的应了,次日特意换上小裙子去见巧燕,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她的眼睛,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拉着她去院里玩。
巧燕年岁大些,被两个小主子缠上后,便自觉的照顾他们,跟前跟后的跑着,就连水琮看了都觉得意外,笑道:“你这是给你小佛堂挑了个洒扫的小宫女,还是给朕的两个皇儿挑了个玩伴?”
“也不知怎的,庆阳格外喜欢她。”
阿沅也觉得奇怪,好些日子了,庆阳对巧燕的兴趣只增不减,若非巧燕还在佛堂当差,说不得庆阳都要把人要到自己身边去了。
“你那佛堂朕还没瞧过,不若爱妃陪着朕走走?”
“好。”
阿沅主动将手塞进水琮的手里,她声音柔柔地提醒道:“臣妾将臣妾母亲的牌位置在了佛堂,平素供奉一份香火,毕竟……”
说道这里她面露怅惋:“毕竟家里,恐怕也只有臣妾与兄长二人还会惦记着她了。”
“你外祖家没人了么?”
这还是头一次,水琮问起了阿沅的外祖家。
阿沅摇摇头:“没人了,据说当年家乡闹了场灾祸,整个家里,大大小小的全都没了。”
水琮听了格外心疼,抬手拍拍阿沅的背脊:“莫要伤怀,如今你有朕,还有几个孩子,日后亲人在侧,也就不孤单了。”
阿沅捏着帕子掖了掖眼角,似乎拭去泪水,转移话题:“臣妾听闻说,北静郡王爷似乎身子不好了?”
“老王叔当年战场上受了伤,如今又年近古稀,也是喜丧了。”
水琮牵着阿沅跨过佛堂门槛,里面檀香浓郁,阳光洒在香炉上,香炉中的烟雾袅袅而起,环绕在香案上的小小牌位上。
水琮先给正位上的几尊佛像上了香,回头就看见牌位上得漆金字。
温氏……仙芸?
熟悉的姓氏叫水琮的身子猛地一怔,他的目光骤然落在阿沅的身上,却见她手执线香,正虔诚地弯腰拜祭,然后恭敬地将线香插在香炉里。
他心擂如鼓,耳畔仿佛雷声阵阵。
他听见自己问:“你母亲姓温?”
“嗯。”阿沅不明所以地点头。
水琮闭了闭眼,他的乳母也姓温,名叫雪贞。
乃是京郊大营一位王姓副参将的夫人,娘家姓温,家中虽无高官,却也各个得用,五品之下实权官职不少,更是积善之家,本人生育第三子后被选中入宫做他这个不得宠的皇子乳母。
只是……
他渐渐长大,到了蒙学读书的时候,他的好父皇突然想起他这个儿子,便叫了他去乾清宫考校。
也就是那一天,父皇看见了他的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