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64(第2页)

 水琮:“……”

 这宫女胆子如此之小,是怎么敢入宫侍奉的?

 他瞥了一眼坐在下面故作镇定,实则脸色苍白,浑身写着失魂落魄的皇后,没说话,只接过供词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最上面的自然是关于玉牌的事,与皇后说的大差不差,却也只说是镇国公从佛寺求回来的玉牌,再详细些的内容却是没有。

 再就是她在坤宁宫如何防备那些内务府的大宫女与嬷嬷们。

 不得不说,这个皇后是真没用,都当了半年多的皇后了,就连坤宁宫的掌事宫女都不甚亲近,一应事务全靠这个恬儿张罗。

 水琮看到最后都气笑了。

 到底牛继芳是皇后,还是这个恬儿是皇后?

 这牛继芳瞧着也不像是个会被贴身宫女随意糊弄的人啊,难不成她是故意的?

 好在宫务牛继芳还是牢牢抓在掌心的,只是在恬儿的口供中,内务府的那些太监们一个个阳奉阴违,皆不得重用,甚至想着早晚有一日将那些人全给换成听话的。

 刚才还说这个恬儿胆子小,可从供词上看,却又十分胆大。

 内务府再不济,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只是在内宫办事多用内监而已,属前朝之事,哪里轮的上恬儿一个低品阶的女官来指手画脚?

 最后便是恬儿那拙劣地邀宠伎俩了。

 怪不得有一段时间坤宁宫那边总有人鬼鬼祟祟地想凑到乾清宫去呢,感情又是这个恬儿的手笔?

 看到最后水琮直接闭上了眼,呼吸都变得缓慢而粗重,好似在竭力平复着情绪。

 “陛下,恬儿她……”

 牛继芳担忧了一下午,这会儿看见这一沓子供词,便也知晓是跟恬儿有关了。

 她并不是很紧张,毕竟她自入宫起,便没有做过一件昧良心的事,她与珍妃关系和睦,与勋贵出身的贵人也不亲近,更别说下面那些常在答应,她皆做到了一个主母该做到的一碗水端平。

 至于那块玉牌……本就不是镇国公府的祖传之物,她也交代了来历,陛下只需前往镇国寺搜查便可。

 可这会儿看见陛下的反应……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手脚开始发软,整个人不可自抑地冒出一股子慌乱来,眼前都开始冒出雪花,她攥紧手指,牙齿咬破了口腔腮肉,利用疼痛稳住情绪:“恬儿她可是说了什么?”

 水琮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而是继续低头看口供。

 牛继芳捂着胸口站了起来。

 她是真不知晓那玉牌是如何混入这赏赐之中的,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比如说阖宫之中能够分辨毒石的太医唯独周锡儒一人,今日珍妃就恰好身子不适,请了周锡儒入宫看诊。

 可周锡儒是皇帝做主请来的,珍妃本人从未逾距,只宣了赵太医把脉。

 还想说今日明明恬儿派了人前往太医院,为何太医院的太医们却说从未有人前来,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动了手脚,可那小太监因吃醉了酒而误了时辰,将原本本该一大早送去凉信殿的赏赐,一直拖延到了晌午。

 还想说……

 很多个疑点叫牛继芳去怀疑,却又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只因那玉牌乃是私密之物,更是在家中佛堂供奉三年,她一百多台的嫁妆,又有谁会注意到这一枚小小的玉牌呢?

 “皇后你看看?”

 水琮将口供递给了牛继芳。

 牛继芳连忙接过来,一张一张的翻看。

 皇帝最在意的玉牌反倒是她最不需要看的,她看的更多的是后面那几张供词,越看眉心蹙的越紧,她是知晓恬儿这丫头个性强势,对坤宁宫中其它宫人不假辞色,可真看见这些用了‘刑’后说出的‘真心话’,她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她当真这般无用么?

 竟看不出恬儿在她身边狐假虎威,仗着她的势排挤其它宫人?

 看见后面恬儿想要帮着争宠时,牛继芳先是脸色一红,随即就是惨白,她立即抬头辩驳:“陛下,臣妾绝无争宠之心,您也知晓,臣妾的身子不争气,床笫之事应付起来也是艰难,又怎么可能去争宠呢?”

 “你很聪明。”

 水琮眸色淡淡地看着她:“知晓朕娶你为皇后的用意。”

 “这半年来你做皇后,朕虽说不上满意,却也没有不满的地方。”牛继芳听着这话,心越提越高。

 “但是……”

 果不其然。

 “你也太过无能。”

 牛继芳听到这话,不知为何泪水就滚滚落了下来,有伤心有委屈,她明明从入宫前就对皇帝没有任何期待,可此时还是生出一股子的‘吃力不讨好’的伤感来。

 “被一个丫鬟玩弄于掌心,朕不知晓你是当真对这后宫不上心,还是真的愚蠢。”

 水琮已经开始期待起年底查看账本子了。

 必定十分精彩。

 牛继芳讷讷不敢言,只垂着眼睑。

 水琮见她如此,还不忘继续插刀:“不过日后皇后当该自立起来,毕竟,这位叫恬儿的宫人已经死了,这坤宁宫该如何管理,皇后也该上心了。”

 牛继芳骤然抬起头,双目中满是不敢置信。

 恬儿……死了?

 与此同时,恬儿没了的消息传到了飞鸾阁,金姑姑疾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覆到阿沅耳畔小声说道:“娘娘,事儿已经办成了。”

 恬儿已经没了。

 阿沅垂眸,捏着筷子给旁边用膳的庆阳夹了一筷子焖肉,嘴角的笑容弧度丝毫未变,就连声音都是甜甜的:“是么?那就好,也不枉本宫为之筹谋一场。”

 金姑姑点头,站直了身子。

 “对了,陛下今日可曾说要到飞鸾阁来?”

 阿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道:“今儿个本宫身子不适,圣儿与庆阳都知晓来看望本宫,心疼本宫,怎的陛下到如今还未来呢?”

 “母妃,儿臣早晨读书的时候,见好些大臣都在长定殿内议事,想来前朝事忙,父皇只是暂时无暇罢了。”水圣见不得自家母妃难受,便开口劝慰道。

 “我还能不知晓你父皇忙碌?”

 阿沅睨了大皇子一眼,催促道:“你快些用膳,早些回去做功课,昨儿个还听抱琴说你这几日熬的晚了些,小孩子正是该多睡觉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本末倒置,日后长不高,成个小矮个儿。”

 大皇子立即加快了用膳的速度。

 他可不想长不高。

 庆阳则是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母妃你别难过,等会儿庆阳用完膳就去长定殿求见父皇,定要他来看望母妃。”

 “你呀,还是老实些吧。”阿沅点了点自家闺女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