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虎作伥十万菜团

432、启禀陛下!赵大人在奉城……死了!(大章)

 公堂内。

 伴随赵都安敲定细节,堂内数人悉数起身,公输天元重新抽出红盖头,笑呵呵道:

 “走吧,做戏要做全套,咱们三个还得从外头光明正大进来一次。”

 金简翻了个白眼,浪十八则沉默地走了过去,典型的人狠话不多。

 按照赵都安的安排,他们三个需要从外头回来,向栾知府禀告紫禁山庄的情况。

 栾知府看着消失的三人,起身往外走去:

 “赵少保且在屋中休憩,本府出去处置后续。”

 梨花堂锦衣也跟着走了出去。

 屋子中,只剩下赵都安、庄孝成、芸夕、霁月、以及“死在悬崖下”的海棠和张晗。

 再加上之后需要“心灰意冷”离开的天师府两兄妹,整个“暗度陈仓”队伍规模达到了惊人的八人。

 “人有点多啊,早知道少带几个人上山了。”赵都安轻轻叹了口气。

 即将被“假死”的海棠发出冷笑:

 “我们要陪你一起假死,你还不满意?或者你把我和张晗当成尸体,丢在棺材里,跟着大部队一起运送回京。躺着回京总比跟着你风餐露宿强,我还更乐意。”

 赵都安哭笑不得:“我说错话总行了吧。”

 他转头又看向芸夕,说道:

 “对了,我还需要你列一个名单,即,你认为今日俘虏的匡扶社成员中,有哪些可以被拉拢,值得拯救的。”

 芸夕愣了下,难以置信:“你还愿意宽恕一部分逆党?”

 她觉得越老越看不懂这个奸臣了。

 赵都安微微一笑:

 “本官又不是什么恶魔,不过我有条件,你认为遭到了庄老狗欺骗,还值得救的那部分人,必须当众指控庄孝成,作为定其罪名的证人。”

 他感慨道:“一场盛大的审判,怎么能缺少证人呢?”

 ……

 这一日,奉城中发生了太多事。

 先是“仙师”卢正醇被斩首,法场两次被“劫”,终归人头落地,据说死状凄惨。

 乃是被利刃刺穿屁股而死……观者无不惊叹。

 接着,是官军全城搜捕逆党,奉城只许进,不许出,抓捕一直持续到了夜晚。

 不过,最为轰动的一件事,还是公输天元三人奔行回城,面色哀伤,向知府栾成禀告:

 赵少保率一众精兵突袭逆党老巢,与“匪首”庄孝成同归于尽。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

 副将元吉面色惨白,冷汗当即浸透铠甲,栾成当即委派县令坐镇,自己亲自带着大批官兵,直奔紫禁山庄。

 并绕道进入山崖谷底,果然发现整座山头崩塌,虽是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官兵驻扎于此,连夜挖掘搜寻。

 一夜间燃尽火把无数。

 最终只从碎石中挖出十几具面目模糊,已经被砸烂了的尸体。

 据说,根据尸体的衣着和散落的佩饰,确定赵都安一行人,与庄孝成的死讯。

 而后,知府栾成近乎恶鬼般回城,亲自下令,将城中抓捕逆党装成一整个车队,并将亲自率领囚犯车队,由元吉等官兵护送,北上赴京请罪。

 两名天师府弟子以游历之名离开,走时据说意兴阑珊,泪洒当场。

 幸存的浪十八则跟随队伍,亲自押送赵都安的“衣冠冢”返京。

 当日空中彤云密布,有零星的雪花飘落下来,押送队伍,尽皆披麻戴孝。

 而在此之前,为了演戏演全套,关于赵都安死讯的消息也通过军中的鹰隼,北上朝京中传递。

 ……

 奉城西数里外,一座小镇上的一间茶肆中。

 “呜呜——”

 寒风吹动屋顶的茅草,齐遇春面无表情,感受着冷风中混杂的雪花打在脸上,他疲惫而麻木的脸上,是数个日夜未眠的漆黑眼袋。

 “把窗子关上吧,你不嫌冷,我还嫌冷。”

 屋内,一只烧的通红的火炉旁,穿着土黄色法袍的任坤坐在一只要散架的椅子里,搓着手烤火。

 一张脸被炉火映照的通红。

 齐遇春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地说:“押解囚犯的车队出城了。”

 任坤没好气道:“所以呢?怎么?你还想去劫囚车?你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那个兴趣。”

 以他们的实力,去杀人没问题,但救人便是两回事。

 整个押解队伍囚犯上百名,都是被或废掉修为,或打伤,短时间失去行动能力的囚犯。

 俩人带着这么多累赘,根本就走不了。救也等于白救。

 何况,这些人本就是庄孝成精挑细选,准备趁机踢出匡扶社队伍,牺牲掉的棋子。

 任坤更没有拼死去救的动力。

 齐遇春失魂落魄般说道:“若能取回太傅的尸体也好。”

 任坤冷眼瞥他,讽刺道:

 “人死了,你倒是卖起忠心来了,你以为那群官兵真能从悬崖底下挖出来什么尸首?无非是压根辨认不出来的谁的残肢断臂罢了。”

 齐遇春被说服了,他苦涩地叹了口气,转回身,看向任坤:

 “我非是忠心……而是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我现在的想法,是先慢慢聚拢当日逃窜离开,还躲藏在奉城地界的残余的社员,然后去找王妃和小世子。

 奉城之战,虽损失惨重,但简文殿下的遗孀还在,匡扶社的旗帜就还在,我们还有分散各地的一些分舵的人手……

 只是,没了庄太傅,社中剩下的人里,谁还能服众?有重新扛起大旗的资格?是你?还是我?”

 他摇头颓然道:

 “你我只擅战,根本聚拢不起人心,而社中旁人又再没有资历。

 如此说来,岂非只剩下四散溃逃一条路?或许,我们该带着王妃和世子远离虞国,去更偏远的地方躲避。”

 这位大统领,俨然是没了心气,有了散伙的想法。

 任坤沉默了下,说道: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太傅死前,就是下令刺杀赵贼之前,曾经私下给了我一个锦囊,与我说,若出了意外,三日后才可打开。

 不过我当时也没想到,他口中的‘意外’,竟是炸山,同归于尽。”

 “锦囊?”齐遇春一愣,呼吸一紧,几步走上前:“在哪?”

 “今天就是刺杀后第三天,我已经偷偷打开了。”

 任坤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丢给他:“里头是一个地址。”

 齐遇春忙从中取出一个纸条,上头没有别的话,只有一行地址,位置在奉城往西,与临封交界的一个地方。

 “那还等什么?”齐遇春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眼睛一亮:

 “是了!是我犯蠢了,以太傅的智慧,既然早已有了同归于尽的想法,又岂会想不到安排身后事?他必然算到了,有安排才合理!我们快走。”

 他这才终于明白,为何任坤一副老神在在模样,并不迷茫。

 “着什么急,先吃午饭……”

 “我送你一杆大枪你吃不吃?”

 “……”

 江湖术士任坤无奈,被心急的齐遇春拉着出了茶肆,二人裹着棉衣,骑马朝西而去。

 路上又走了一天,才于第二日中午抵达临封与滨海交界的路上,一座林间官道旁,供往来之人下榻的客栈。

 “就是这里了!进去看看。”

 齐遇春抬头望着客栈的招牌,翻身下马,与任坤一同进了客栈的院子,一名小二迎接上来,热情洋溢:“二位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