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诡异的天象(第2页)
“庄东南坟园边上的那棵神树,就是老祖先们栽下的吧?”有后生问,他说的是那棵千岁灵柏,梦家湾的标志之一。
“是哩,当然是哩。”老者颔首道。
“听俺爷爷说,那棵神树有七、八百岁了呢。”一个十四、五岁的生瓜蛋子说。
马上有另一老者斥道:“什么七、八百岁,上千岁、几千岁了哩。那可不是一般的树,多少年前就有神灵附了体,保佑着咱梦家湾人哩,要不怎么叫千岁灵柏呢?咱梦家湾的来历可是长着哩。你们别以为咱的老祖先们是吃不起饭的叫花子,他们的老爹是在京城里做大官的,属皇亲国戚,只因想当皇帝犯了谋反之罪,才被处死,他的儿子们为了活命才出逃到咱这地界,把原来的姓氏,改成了咱现今的‘梦’字。想想,他们可不像是做了一场梦?”
“说不定,咱老祖先的老父亲是王爷呢。”
“兴许是国舅爷。”
……话题便越扯越远了。
扯着扯着,有时会扯到女人身上,许多的黄段子和着口水从男人们的嘴里喷出来,一些少年人的“性启蒙”,便在聆听着这样的话题的过程中静悄悄地完成了,由男孩蜕变成了男人。
女人们在夜晚大多是不出门的,待在家里,为男人恪守着浑身汗垢的身体,同时恪守着她们的贞节;也有胆子大的一些女人,敢于潜出家门,但至多是聚在待头巷尾,半敞胸怀,摇一把蒲扇,既扇风又打蚊子,嘈嘈切切地嚼着他人的舌根。
不时有狗咬狗的声音
响起,也不时有儿童哭闹的声音响起。
但这一个夜晚,却并没有人讲古和听古。村上来了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戏班子,说起来就是一家四口,老中小三代人,近六十岁的老男人操一把吱吱嘎嘎的坠子,三十多岁的儿子儿媳演唱各种角色,六、七岁的小小子像个道具似的任爹娘摆弄过来又摆弄过去。大热的天,却出来吃开口饭,让梦家湾人很是不解。但梦家湾是讲究礼义的村庄,没有谁会追根问底,这年月,吃口饭不容易哩。好客的梦家湾人不仅在大白天当他们一家一户上门讨要时给他们提供吃物,眼看天黑了,还留下了他们,一家四人便在村东南离千岁灵柏不远处与村人们一起乘凉,还拉开场子唱起戏来,咿咿呀呀带着哭腔的柳琴唱腔便在夜空里荡漾,村上很多的男女老少聚在这里,竟至于忘记了炎热,感情随着一家四人的表演而喜怒哀乐起来。
对唱至酣处,起风了,远处还响起沉闷的雷声。若是以往在大沟边乘凉遇上这种情景,村人们便会收拾蓑衣各回各家。
然而这一回,好多村人们却陷在一出苦情戏的剧情里不愿脱身出来,他们簇拥着唱戏的一家老小四口人离开千岁灵柏,到了村上的小学堂那几间较为轩敞且封闭的屋子里,让唱了一半的苦情戏续演下去。
不知何时,微风变成了狂风,狂风挟裹着雨点砸落到地面上,雷声隆隆,闪电如无数把长长的变形的利剑一次次地将黑暗的夜空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