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第3页)
8月26日,第1集团军终于到达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区。
此时,对于伦南坎普夫来说,事情并未由此变得简单一些,因为日林斯基(他在这场战役中从未对形势有过切合实际的理解)根据他对德军行动完全错误的估计发布了一系列命令。
日林斯基相信那些在贡宾嫩被“打败”但并未在柯尼希斯贝格要塞停下坚守的德军将撤往维斯瓦河。
因此,他命令伦南坎普夫用2个军的兵力封锁柯尼希斯贝格,由该集团军的其余部队追击撤往维斯瓦河的德军。
直到8月27日,也就是在鲁登道夫冒了极大的风险在第1集团军的正面仅仅摆了两个骑兵旅后的两天。
日林斯基和萨姆索诺夫仍然认为,伦南坎普夫仍同从贡宾嫩撤退下来的德第8集团军的一部分保持着接触,他们全然不知巨大的危险正在从北方向他们逼近。
同一天晚上,日林斯基命令伦南坎普夫将其左翼向巴腾施泰因靠拢,将他的骑兵向比绍夫斯堡运动,以便与第2集团军相配合。
他似乎并不知道萨姆索诺夫已向西偏离到何种程度,认为他还在往北推进;他也不知道该集团军第1军和第6军的失败情况。
但此刻他至少已意识到第2集团军需要第1集团军的支援,尽管他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安或紧迫感。
而伦南坎普夫却仍在从容不迫地往南推进,直到8月29日晚他仍未与敌人接触。
霍夫曼认为,尽管到这个时候伦南坎普夫已经来不及挽救萨姆索诺夫的厄运,但他仍有可能对战斗的进程施加某些影响。
为了应付这种可能性,德军曾考虑把几个师调动到阿勒河彼岸,但结果证明是没有必要的。
虽然有时人们认为鲁登道夫的包围行动事先没有计划好,但鉴于伦南坎普夫似乎甘愿做一个旁观者,这种包围行动便是一种可以接受的冒险。
德军整个作战行动能够成功皆因伦南坎普夫行动不积极。
鲁登道夫在书中写道,“当战斗真正开始时……伦南坎普夫那气势汹汹的部队好象是一片即将来临的雷雨云,接在东北方向的天空上。
他只要逼近我们,我们就会被打败”。
尽管这种说法同霍夫曼的看法不尽相同,但它却清楚地指出了伦南坎普夫本来可以起到的重要作用。
有一个问题仍值得深思,为什么伦南坎普夫竟允许毛熊战争机器的一个组成部分遭到覆灭而不去救援它呢?
霍夫曼上校几年后在书中写道,他坚信伦南坎普夫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他对萨姆索诺夫的敌意,尽管他没有料到他的不积极会造成如此巨大的灾难。
伦南坎普夫与萨姆索诺夫在中国的满洲曾有过激烈争吵,两人最终在火车站的站台上相互殴打起来。
在弥留之际,霍夫曼还对约翰·惠勒·贝内特爵士说,
“如果滑铁卢战役是在伊顿运动场上打胜的话,那么,坦嫩贝格战役则是在沈阳火车站的站台上打败的。”
说伦南坎普夫作为一名高级将领(即使是俄军将领)竟然不惜以民族灾难为代价来报10年前的私仇,这似乎有点太牵强了。
更大可能性是,伦南坎普夫已不再胜任他的工作,他已老朽,过分自大,并且被日林斯基对他的不断干扰弄糊涂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霍夫曼说服鲁登道夫对俄军实施包围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事件。
霍夫曼深信伦南坎普夫决不会支援萨姆索诺夫,因此,他告诉鲁登道夫,德军的包围行动将非常安全。
“8月27日上午,西部地区的战斗因弗朗索瓦将军在乌斯道实施突破并扩大了战果而决定了胜负.”
这是霍夫曼在谈论弗朗索瓦违背上级命令并成功地采取了一次关键性的行动时所下
的结论。
当时,在俄军的左翼,阿尔塔莫诺夫将军的第1军从8月24日以来就已占据了乌斯道-迈施利茨-鲁特科维茨一线。
第6骑兵师到了格连斯克,第15骑兵师监视着劳腾堡。阿尔塔莫诺夫在塞本和格拉劳向前沿调兵。
他根本不知道德军即将发动进攻,因而从其右翼(此处特别易受攻击,因为这儿与第23军最邻近的部队之间有一个将近7英里宽的缺口)抽调兵力,以便向他知道的,驻在劳腾堡的德军发起进攻。
25日,弗朗索瓦的第1军在离阿尔塔莫诺夫的主阵地仅一天路程的地方下了火车,而阿尔塔莫诺夫的50个骑兵中队竟没有1个中队知道这一情况.鲁登道夫给弗朗索瓦的命令是在26日清晨发动进攻,拿下乌斯道,但弗朗索瓦仍缺少炮兵部队,因而认为自己尚未准备就绪。
然而,鲁登道夫仍坚持原来的命令。
但是,弗朗索瓦是这样一位将军:如果他认为上级的命令不正确,便决不拿自己的部队去冒险。
所以,尽管他在26日发动了进攻,但他并没有全力以赴;塞本于当天正午攻下。
阿尔塔莫诺夫对驻守在劳腾堡的米尔曼第5后备旅发动的进攻完全是瞎胡闹,弗朗索瓦的部队很快就把它击退了。
经过这2次胜利之后,德军的防线已经推进到海因里希斯多夫-格拉劳一线。
鉴于部队疲惫不堪,又缺少大炮,弗朗索瓦和他的先头师师长冯·康塔决定把对乌斯道的进攻推迟到第二天。
霍夫曼非常肯定地认为,弗朗索瓦拒绝在26日发动进攻是毛熊第2集团军全军覆灭的最重要的原因。
如果在炮兵未全部到位的情况下发起进攻,弗朗索瓦的进攻很可能会失败,这样,萨姆索诺夫就有时间在包围圈尚未合拢之前把他的集团军撤出来。
弗朗索瓦命令他的炮兵于27日上午4时开始炮击乌斯道,他的第1师和第2师将于1小时后发动围攻。
但是,如前所述,士气低落的毛熊步兵尽管有防御阵地,却没有坚持战斗,德军第1军实际上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
但是,拿下乌斯道之后,弗朗索瓦再次表现出了他的独立性,只是在他再次违令之后,中央俄军的命运才最后被决定了。
德第20军曾一度遇到俄军的猛烈进攻,鲁登道夫一时惊慌失措,命令第1军改变方向向北进军。
但是,弗朗索瓦不顾第20军可能面临的危险,仍把眼睛牢牢盯在奈登堡-维伦贝格公路以及通往森林的各条小路上。
他知道切断俄军逃跑的必经之路将给俄军带来灾难性的结局。
因此,他命令部队继续向东推进,封死合围圈的缺口,把萨姆索诺夫的残兵败将紧紧包围起来。
违抗命令,实难宽恕,但如果一位高级军官从不冒险,只顾保全名誉,那么他就可能坐失良机。
弗朗索瓦就是一位敢作敢为的出色战将,而且令他的上级无可奈何的是,他所坚持的东西往往都是正确的。
不能说鲁登道夫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完全是弗朗索瓦在坦嫩贝格战役中两次拒不从命的结果,但如果没有弗朗索瓦的两次抗命,鲁登道夫是不会取得如此彻底的胜利的。
坦嫩贝格战役是一次由高级指挥官的性格和个人表现决定胜负的战役。
毛奇撤换冯·普里特维茨几乎肯定没有做错,因为后者失去了主动权,失去了参谋人员的信任和争取胜利的决心;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部队的士气要不了很久就会一蹶不振。
上了年纪的兴登堡与比较年轻的鲁登道夫搭档,真是珠联壁合,令人鼓舞,前者发挥威信,后者表现职业特性。
不仅如此,鲁登道夫、他的参谋军官霍夫曼以及他的第1军军长冯·弗朗索瓦,都是随时准备支持他们作出的判断并勇于承担风险的人物。
俄军将领们的表现刚相形见绌。方面军司令日林斯基既不能激发人们的信心,也很少出现在前线,两位集团军司令也不愿进行配合;
总之,他们年事已高,力不胜任。
诚然,由于体制落后,他们的后勤供应严重不足,但这并不能改
变如下的事实,即他们在战略战术的应用上远远赶不上德军将领。
从军事艺术而言,坦能堡战役可以说是古代伟大的迦太基名将汉尼拔会战在20世纪的再现和放大,战略上以内线作战攻其一路,战术上采取击溃两翼再合围中央主力。
20世纪最杰出的军事思想家富勒只用了一句话来评价这场会战:“就这样,这个伟大的会战结束了。”